第23章 你去留皇上吃飯
27.71
飛檐翹角的長廊，在拐角和台階的交匯處，宋蘿高傲地立在原地，慕瑤則是坐在不遠處的長椅上。
眼見着曲悅出現，慕瑤才一蹬腳起身，踩着並不淑女的步調，到了宋蘿身邊，挽上她的手臂。
曲悅看到她們時，心口便隱有不安騷動。
但這是前往茶亭的必經之路，只能硬着頭皮踏出步伐：「母親、妹妹。」
微抖的聲線，配上她始終不敢抬起的眼，天然就弱人一截。
宋蘿居高臨下俯視曲悅，見狀嗤了聲：「小賤婦，一聽皇上要見你，倒是積極！」
曲悅瞳仁劇烈一顫，忙搖頭解釋：「我沒有。」
她才補過覺，出門前只簡單梳洗了下，一頭青絲簡單地盤在腦後，垂掛幾縷貼在頰面，隨風輕舞，襯得五官更為小巧立體。
再加上她本就長相偏軟，低眉順眼的模樣就更惹人憐疼了。
就連風都彷彿格外偏愛曲悅，刮到宋蘿和慕瑤時，恨不能攪亂她們所有的頭髮。
慕瑤越理頭髮越來氣，惡狠狠罵了聲：「這風要死啊！」
曲悅抬眸，柔聲提醒：「是母親和妹妹站在風口了。」
本就處兩廊相交地帶，她又和宋蘿站在高處，穿堂風想略過她們都難。
慕瑤本就因她這狐媚樣而惱火，聞言，一股發自內心的怒火熊熊燃燒：「什麼時候輪到你對我們指手畫腳了？」
「拿個封賞，真把自己當侯府少夫人了？」
曲悅被慕瑤直白的瞧不起刺得面色一白，下意識道歉：「我沒有……」
她越是退讓，態度越是謙軟，慕瑤便愈是窩火。
就這種上不了檯面的貨色，憑什麼被皇上親自抱着去客院？！
踏着滿腔的怒，慕瑤主動走到曲悅面前，手指掐起她的下巴，發了狠地捏：「不守婦道的東西，收收你不該有的心思！」
曲悅吃痛，五官緊皺，漂亮桃眸眯起，泛出點點瑩光，眼波中瀲灧着楚楚求饒。
她膽怯後退，搖着頭辯解：「妹妹，你是不是誤會我了？」
「誤會？」慕瑤冷笑，手上的勁兒愈發大力，恨不能捏碎曲悅這張臉，毀了她的容！
她指甲嵌入曲悅白嫩的肌膚里，「我警告你，皇上早已相中我做妃子了，識相的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你自己清楚！」
她手一使力，如同扔垃圾似的丟開曲悅。
曲悅臉本就疼得不行，驟然被推，重心后倒，下意識想抓着旁邊路過的婢女站穩，卻因對方無情的閃身躲開而摔倒在地。
雙掌撐地，蹭滑出一段距離，掌心破皮滲血。
她根本不敢喊疼，快速支着地站起，低頭悶聲回答：「我知道的。」
慕瑤心底一陣痛快：「皇上給我的賞賜，可比你這封賞還多！」
宋蘿出聲打斷，「行了。跟她說這麼多廢話做什麼。」
「還不是怕某些人小心思不斷。」慕瑤翻了個白眼。
曲悅臉上被掐過的地方腫起月牙印記，刺痛隱隱，她剛想伸手按撫，掌心處又是一陣火辣辣的疼感，還粘了不少地面的塵灰，霎時委屈地紅了眼圈。
她哽着聲，「我沒有的。」
「今日封賞一事，我和侯爺可以暫且先不怪罪你。」宋蘿冠冕堂皇開腔：「只要你能留下皇上用晚膳。」
她施捨的口氣，令本就委屈的曲悅更覺難過。
讓她去留皇上吃飯，不等同於送她去死嗎？
要知道謝棲遲在朝中，是出了名的討厭攀附。
先前有過向他進獻珠寶美酒美人的官員，最終全家都慘遭流放，下落不明。
這次慕淵葬禮他能親自到場，足以使昭平侯府蓬蓽生輝。
再留人吃飯，就屬蹬鼻子上臉了。
讓她去留皇上吃飯，搞不好，明日自己就會被剔除頭銜，斬首示眾。
思慮過後，曲悅小心翼翼開口：「母親，今日不太適合留皇上……」
她莫名覺得危險，甚至甚至提前防備性地抬手抱頭。
「什麼時候也輪得到你來教我做事？」
她的預料沒出錯，不等話說完，宋蘿已然一個箭步衝到她跟前，猛地揚起了手。
啪——
響亮的掌摑聲傳盪在走廊。
曲悅手仍保持着抱頭的姿勢，臉卻狼狽地歪向左側。
她白皙的頰面肌膚浮起五個清晰而深刻的掌印。
一顆心被委屈浸泡，鼻尖發酸，淚水頃刻模糊視線。
「我、我沒有拒絕您的意思……只是覺得今日這般場合，有些欠妥……」
曲悅怕了，低垂着腦袋，不敢讓她們看見自己哭，生怕再惹不滿。
慕瑤高立在台階上，瞧着曲悅的狼狽樣，會心一笑。
欠妥？這可是她測試皇上心意的最佳機會。
宋蘿表情陰鷙，扇了耳光的手漸漸收攏。
她緊咬着牙關，「讓你做點事情簡直比登天還難。」
被扇的臉頰隱隱作痛，卻成了刻在記憶力的教訓。
曲悅身軀害怕地發抖，忙不迭點頭：「對不起……」
宋蘿伸出手，戳着曲悅的腦門：「侯府供你吃供你住三年，今天讓你做點事還不樂意？」
「今天，要麼你交出封賞，要麼留皇上吃飯，自己選。」
她懶得同她廢話。
曲悅卑屈地緊咬下唇，這份封賞明明就是她該得的……
就在她糾結之際，慕瑤銀鈴般的笑聲擠入耳道：「娘，她竟然真的選上了。」
「妹妹，你這是什麼意思……」曲悅猛地抬起頭。
慕瑤唇角下撇，淡淡一攤手，「說你臉大，真挑上了。」
她用眼神凌遲着曲悅：「這都是你該為侯府做的，沒有我們家，你現在屁都不是，懂嗎？」
才不是。
曲悅默默在心底反駁。
明明她一直有偷偷做工補貼侯府。
侯府近些年賬面上不斷存在大筆支出，其實早已入不敷出，要不是她總出門做活補貼家用，恐怕早已揭不開鍋。
曲悅聲如蚊呢，幾乎用盡全身氣力發問，「可、剛才不是母親自己說的可以選嗎？」
慕瑤無語：「你蠢啊，好賴話都聽不出。」
宋蘿招手喚來下人：「不做，那就死。」
曲悅瞳孔皺縮，她不能死！
上午那位坑她的下人死狀還印刻在腦海里，她瞬間遍體生寒。
立馬顫着嗓音應下：「我、我會努力的。」
話音剛落，下巴又被人猛地抬起。
對上慕瑤那張普通，全靠打扮撐起來的臉，心跳驟然一停。
她笑嘻嘻的模樣充斥惡意：「呀，被扇腫了呢。」
曲悅福至心靈：「請姐姐和母親放心！我絕對不會在皇上面前亂說的！」
「我真的！真的！不會亂說！」
宋蘿勾唇，心滿意足：「今晚要是留不住皇上，唯你是問。」
二人逐漸離開，走廊上只剩曲悅一人。
她，該怎麼留下皇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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