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我讓你掐回來,你別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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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棲遲簡直要氣懵了。
他生性涼薄,唯一一次袒露真心的就是曲悅。
但她拋棄了他不說,在喪夫的靈堂夜對自己做了那樣的事,竟還裝作若無其事,直言要忘記一切。
戲耍的怒火充斥胸膛,但盯着曲悅那張面露懼色的慘白小臉,所有氣惱又在瞬間被打散。
他恨曲悅,卻做不到沖她撒氣。
「不一樣?我跟死人當然不一樣。」謝棲遲指了下書桌椅。
曲悅不明就裡,她還沒從剛才的窒息中緩過勁,整個人愣愣的。
謝棲遲下命令:「去坐下。」
她哆哆嗦嗦着快速照辦。
身子顫巍巍地往上坐,每動一下都要偷瞄謝棲遲的臉色。
雙手局促地蓋在腿上,她溫聲提醒:「我坐好了。」
「拿筆。」
曲悅耳畔拂來男人的嗓音,驟然放大的聲線嚇得她一顫。
二話不說忙伸出圈着紗布的手去抓握毛筆。
沉甸甸的精品狼毫散發着墨香,曲悅纖細的指執着黑亮的筆桿,謝棲遲的眸色當即沉了幾許。
他雙手撐在曲悅身側,微壓下身子,貼着她的耳畔:「在承諾書上寫。」
曲悅如芒在背,不敢耽擱,沾了墨汁就靜靜等待他發話。
獨屬於男人身上的龍涎香泠泠擠入鼻腔,無端加快了幾分心跳,掌心濡出幾分汗意,惹疼了傷口。
謝棲遲亦是淺呼了口氣,「我曲悅……」
他森冷的聲線,竟難得泄出幾分羞意。
曲悅快緊張死了,他剛說完這三個字,便立馬像個做聽寫的書生,趕緊在紙張落筆。
娟秀字體精緻小巧,每處的「勾」卻又帶着微圓,減了幾分銳氣。
等了許久,都未有後續,她轉頭用眼神詢問謝棲遲。
鼻尖卻蹭過他的臉蛋,如火柴擦過砂紙,瞬間燃起火花。
曲悅立馬往旁邊挪,「皇上!對不起!」
謝棲遲看似不動聲色,可緋紅的耳,已將他的害羞完全泄露。
本就羞於念出口的話,彼時更難開口。
他抿了下唇,「手。」
曲悅得令,抬起手就準備往上面寫。
「誒?」
但筆上突然多了只手,開始操縱她的落筆路徑。
謝棲遲不動聲色藏掩好眸底的雀躍,邊帶着她寫,邊嫌棄她:「笨得要死,讓你把手給我。」
曲悅一連說了三聲抱歉。
謝棲遲的掌心很涼,貼着她的手掌,將這股冷然透到了她的骨子裡。
「手別用勁,我有點難寫。」
謝棲遲的提醒響起。
曲悅嚇得連毛筆都要扔出去了,又被他硬生生強制壓了回來。
明爍的桃花眸因緊張不斷幹澀,全身的注意力彷彿都匯聚到了手上,生怕再出一點錯,被他掐着脖子索命。
直到手都端到發麻,這份承諾書才寫完。
曲悅看去,他的字和她完全不同,龍飛鳳舞的模樣像是要將前頭的三個方正小楷吞噬。
而她甚至還來不及掃一眼承諾書的內容,就被謝棲遲收了起來。
曲悅面露茫然。
謝棲遲拍拍她的肩,「起來。」
頓時整個人如被發射的彈簧,從椅子上彈起,畢恭畢敬站在一旁聽候發落。
謝棲遲收好承諾書,「手疼嗎。」
曲悅就差把頭搖成撥浪鼓:「不、不疼的!」
她哪兒敢說疼?
「嘴硬得要死。」謝棲遲走到她跟前,拉起她的手,那紗布上已經隱隱滲出血色。
曲悅不說話了,被他一路拉着走到床邊。
「坐上去。」
曲悅遵從着他的命令,抬腿踏上台階,在床沿處坐好。
等她再抬頭時,謝棲遲手裡竟多了瓶傷葯。
他在她跟前蹲身,拉過她的手,解開原先潦草的包紮,替她重新處理擦傷。
他扔掉那草率的紗布,「原來誰給你包紮的?」
「我自己……」
謝棲遲出言嗤嘲:「怪不得,連紗布正反都能搞錯,也就你了。」
藥粉撒在創面,冰涼感激起疼痛,她后縮了下手,「嘶……」
謝棲遲忙按住她的手,「別亂動。」
這對曲悅來說堪比酷刑。
謝棲遲包完她的傷口,再抬眸就看見她眼眶通紅,小鼻子抽抽搭搭的,下嘴唇都咬到泛白。
明顯是忍狠了。
「這麼疼?」
曲悅搖搖頭:「不疼的。」
明明和自己先前吃過的那些苦,受過的傷來比,這簡直是鳳毛麟角。
但不知為何,曲悅這會兒就忍不住地酸鼻子。
興許是曾經的玩伴也變成敵人,那種酸楚令她無法釋然。
眼角的濕潤被抹去,謝棲遲仰頭看她:「那為什麼掉眼淚?」
「不是你想嫁慕淵的嗎?」
「不是你自己選擇的他嗎?」
「現在哭是想誰可憐你?」
「沒有人會心疼一個背信棄義的騙子。」
近乎逼問的態度,將曲悅本就酸澀的心臟,瞬間放大到極致,臉色也跟着煞白。
她顫顫地吐出一口氣,不敢回答謝棲遲的三連質問。
「怎麼不回答?」
曲悅怕得想逃:「回皇上,我、我不知道說什麼……」
謝棲遲眼底陰冷翻湧,膝蓋跪在台階上,直起身湊近曲悅:「你很怕我?」
她身上的淡淡香味,驅走了不少他心底的燥意。
好想,就這麼一直擁有她。
曲悅抿唇,當然怕……
他是皇上,誰的命都在他喜怒一念之間。
她秉持少說少錯的原則,仍是哽着不回答,他越靠近,她就越後退。
「皇上……你不要再靠過來了!」
一張精巧的小臉上滿是惶恐,不知道他又想幹什麼的忐忑瞬間充斥整個胸腔。
下一瞬,晶瑩的淚珠如同斷線珍珠,不停往下落。
謝棲遲見人哭,立馬停下動作。
向來生殺予奪的男人,盯着曲悅抽抽嗒嗒的模樣,頓時方寸大亂。
他瞳孔收縮,收了怒氣,刻意柔下聲線,輕哄着她:「別哭,我不是故意嚇你的。」
曲悅不語,抬手輕輕擦掉了眼角的淚。
「怎麼不跟我說話?」
曲悅躲開謝棲遲的靠近,在他又接二連三的逼問下,才緩緩開口。
細軟的調子里,不是埋怨,就是單純的陳述:「你……剛才掐我。」
卻聽得謝棲遲心口發緊:「弄疼你了?」
「我讓你掐回來。」
「不要怕我。」
連曲悅自己都沒發現,他在和她說話時,沒有用「朕」。
而是用的「我」。
因為更讓她震驚的,是謝棲遲在向她示好。
不等她給出反應,謝棲遲牽起曲悅的手腕就往自己的脖子上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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