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百口莫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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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沒等溫賀宇想出如何應對,旁邊便有一紈絝子弟上來勾肩搭背,眼角眉梢皆是快意。
他早已看不滿溫賀宇許久,有這機會,他怎能不上前取笑一番。
「溫兄,瞧瞧你,玉樹臨風,才華橫溢,可為何帶來的家眷卻這般上不得檯面,可是鄉下的妻子剛來上京不懂規矩?有這難題你早該與我說說,我可派府中嬤嬤到府上教導一番,不讓嫂夫人如此丟臉。」
溫賀宇嘴角的微笑終於維持不住,抽搐了幾下,連忙否認:「不不不…她不…」
「溫兄莫要推辭」,那人不給溫賀宇辯解的時間,繼續開口:「嫂夫人為何戴着面紗,可是相貌醜陋,但再丑也是溫兄你的原配,何須如此避人。」
「不如…讓嫂夫人揭下面紗,好讓我們見識見識探花郎夫人的真容啊!」
有了這人的開口,旁邊看熱鬧的人也都紛紛附和。
可桌上的『沈臨意』卻好似聽不到旁人的取笑,依舊吃得歡快。
溫賀宇眼前陣陣發黑,他瞧沈臨意這般吃相也能猜到,即便面紗下的容貌傾國傾城,也早被這些油膩之物破壞的一乾二淨。
何況,他並未見過沈臨意麵紗下的模樣,萬一她長得貌丑無鹽,豈非會出大丑?
如此一想,溫賀宇更是不可能讓旁人見到沈臨意麵紗下的容貌。
「言重了言重了,那位並非我的妻子,還請各位不要誤解,她只是我家下人的女兒……」
「那位便是資助你科舉的恩人吧,我早就聽你說過,想必溫公子定是滴水之恩湧泉相報之人,不會虧待你的恩人吧?」
柳靜嫻適時開口,她才不會這麼快讓溫賀宇知道那位並非沈臨意。
溫賀宇聽到柳靜嫻開口,背後頓時生出了一絲冷汗,瞬時間懊悔不已。
當初他就不該為了給柳靜嫻留下在困境中依舊堅強不屈的印象,多嘴把自己受人資助的事情說了出來。
而且他那時候還為了讓柳靜嫻快速接受他將要納沈臨意為妾,還說了資助他的人乃江南同鄉一位綉娘,必要報答的話。
如今倒是讓他自己騎虎難下了。
若是否認,溫賀宇又害怕以沈臨意的性格,不知又會在宴席上說出些什麼?
在考場上燦若蓮花的探花郎,竟一時間啞口無言,不知作何便答。
他既不舍柳靜嫻家中助力,又不舍沈臨意麵紗下令人遐想的容貌,他想要享受齊人之福,一時間真還有些難以抉擇。
而沈臨意站在不遠處,好笑的看着溫賀宇一直保持的偽善面具寸寸龜裂,面紗下的笑容更大了,一旁的流雲更是拍手直呼大快人心。
不僅如此,方才已經從柳靜嫻處知曉溫賀宇真面目的貴女們也跟着起鬨。
「我聽說,溫公子要強納恩人為妾,不知是否真有此事?」
「我也聽聞了,這良家女子哪有想當人妾室的,如此看來,這溫公子倒有些恩將仇報了。」
「若我資助的舉子高中之後,回頭說要納我為妾,按我的性格,必要打他一頓出氣為好。」
「就是就是……」
本朝民風開明,朝堂上也有女官無數,民間也有獨立女戶,因此貴女們才敢這般肆無忌憚的議論。
她們身為女子,更加理解女子的不易,即便朝堂有女官,卻還是有許多女子被困后宅,仍然被貞潔清白,三綱五常所束縛。
所以在知道溫賀宇要強納恩人為妾之時,她們才會如此氣憤。
周圍的議論聲讓溫賀宇覺得自己被架在了火上,他不知道這件事究竟是如何傳出來的,又是如何被這些貴女所知
他第一時間先看向還在猛吃的沈臨意,隨後又搖頭,沈臨意一直待在靜心庵,手上毫無人脈,又如何能讓這些貴女知曉消息。
之後,他又把懷疑的目光放在了一旁的勞伯身上,勞伯跟在他身邊許久,他所有的事勞伯都知道。
或許是勞伯不小心對下人說漏了嘴,而下人又陸續往外傳出,這才讓這些人知曉。
思來想去,好像也就只有這一個可能性。
可無論如何,他已經被架在了火上,若不澄清,只怕於他今後姻緣有礙。
所以他急切的開口,想要辯解:「各位誤會了,並無此事…」
「溫公子,你竟是這樣的人」,柳靜嫻再次開口,表情誇張,語氣激烈,阻止了溫賀宇想要說出口的話。
見柳靜嫻一副看渣男的模樣,溫賀宇更急了,拚命想要開口解釋。
但柳靜嫻裝作聽不進任何話的模樣,轉身便走。
而還在圍觀的貴女們也嫌惡地看了溫賀宇幾眼,跟着柳靜嫻離去。
其他人見熱鬧已經結束,也不再圍在這裡,三兩成群結伴離去,可邊走,他們還邊回頭看,取笑的目光落在溫賀宇的身上,簡直比凌遲他還要難受。
那紈絝子弟臨走之時還大聲的感嘆了一句:「現在的進士啊,真是一年不如一年,回去之後我可要告訴父親,讓他與吏部尚書大人好好聊一聊,考察考察進士們的人品,再行授官。」
這一句話,徹底讓溫賀宇的心如墜冰窖。
他袖子下的雙拳緊握着,指甲深入掌心。
勞伯在一旁大氣不敢出,待人群散開之後,他才小心翼翼的開口:「公子…如今這…如何是好?」
溫賀宇垂着頭,勞伯看不清溫賀宇的表情,卻感受到了溫賀宇周身散發出的怒意。
「如何是好?」
「你現在才問我如何是好?」
溫賀雲猛的抬起頭,眼神陰鷙,看着勞伯的目光像是在看着一個死人。
勞伯正想辯解些什麼,可下一秒,他只感到臉頰一疼,頭便被打歪了過去。
他瞪大了眼睛,似是不敢置信。
他的公子…打了他一巴掌。
「公子…」
溫賀宇甩了甩因用力而導致有些麻痹的手掌,咬着牙,聲音似乎是從喉嚨深處泄出來一般:「勞伯,若不是看在你在我家伺候多年,忠心耿耿的份上,今日之事,我絕不會放過你。」
勞伯眼神不敢直視溫賀宇,內心極為複雜,有惱怒,有氣憤,但更多的是不可置信。
他從小看着溫賀宇長大,從一個牙牙學語的稚童變得如今玉樹臨風的探花郎。
本以為,溫賀宇高中之後他便能過上好日子,誰知,他看着長大的孩童變了。
變得虛偽殘暴,變得不講情面,變得面目全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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