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忍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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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忍耐

  病房裡,孟若朝在睡夢中聞到淡淡的松木香。

  她在追逐松木香的時候,看到了顏秋白站在她面前,紅着眼問她為什麼忘了自己。

  她什麼話都解釋不出來,只能徒勞地喊了一聲他的名字。

  然而他只是冷冷地看了她一眼,說對她太失望了。

  隨後杜溪溪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攬住顏秋白的胳膊,得意地看過來。

  「不屬於你的東西,就不要強佔!」

  ……

  消毒水的氣味被晨光鍍上一層金色時,孟若朝在陪床上猛然驚醒。

  她發現自己的左手正死死攥着裴江暮的病號服下擺,布料上還有她睡夢中攥出的皺褶。

  男人靜靜坐在旁邊的椅子上,睫毛在晨光里像兩片濕透的鴉羽,投下的陰影里藏着未眠的血絲。

  「你沒睡?」

  她慌忙鬆開手。

  裴江暮抬手,揉了揉僵硬的脖子,看過來的目光有幾分疑惑和好奇。

  「半夜姐姐做了噩夢,我過來查看,姐姐就攥住了我的衣服。」

  「姐姐看上去很害怕,是夢到了什麼不好的東西嗎?」

  他聲音沙啞得像是被砂紙磨過。

  孟若朝突然想起昨夜他仰頭吞葯時,喉管在蒼白皮膚下滾動的弧度。

  有種莫名的性感。

  她耳尖一熱,急忙轉開視線去找自己的手機。

  「不記得了。」

  她確實記得不太清楚了,只記得夢裡有顏秋白和杜溪溪。

  總歸是一些不太好的東西。

  見她迴避自己的問題,裴江暮眼中翻湧過轉瞬即逝的暗色。

  不過他很快換上無害的表情。

  「護士剛剛來,說我可以出院了。」

  可以出院了?

  她伸手虛點了點裴江暮的頸側,那裡紅疹依然清晰可見。

  「真的不用再觀察兩天?」

  男人背過身去,解開病號服的紐扣。

  「醫生說按時塗藥膏就可以了,要是一周后仍舊沒有好轉,再來。」

  孟若朝見他脫起了衣服,才意識到他是要換衣服,立馬站起來。

  「好,那我先出去等你。」

  說完,立馬走出病房,去走廊盡頭的洗手間洗了一把臉,順帶整理了下頭髮。

  這男人,怎麼現在衣服說脫就脫,都不給她反應時間的?

  等她重新出來時,裴江暮已經收拾好了,還穿着她找給他的那件略顯小的短袖。

  下面是一條運動短褲,也是她昨天找給他的。

  明明男大感爆棚,可這樣靠在走廊上,低着頭,腰背綳出青竹般的弧線的樣子,整個人充滿了破碎感。

  走來走去的醫護人員和病人,都在悄悄打量着他。

  這一次,她率先朝他走過去,輕聲道:「走吧。」

  見她來到身邊,裴江暮立馬露出一個笑。

  瞬間就驅散了方才瀰漫周身的破碎感。

  兩人去了樓下出院結賬的地方。

  報上住院信息后,收費員飛快抬頭看了一眼裴江暮,又低頭去敲擊鍵盤。

  孟若朝則瞥見裴江暮手機上一閃而過的餘額。

  六百三十二塊錢。

  而醫藥費,不算她昨天預交的錢,還得再補七百二。

  她搶先遞出付款碼的動作太急,幾乎撞進了裴江暮的懷中。

  男人明白她的意思。

  窘迫之下,蒼白的臉上浮起病態的紅暈,喉結滾動時帶起頸側疹子的輕微顫動。

  渾身僵得一動也不敢動。

  只有聲音是輕輕的,「等畫廊結……」

  這個話昨天已經說過了,孟若朝及時打斷,「知道了。」

  走出醫院,孟若朝說餓了,要去馬路對面的早餐店吃早餐。

  過斑馬線的時候,裴江暮走在了她身側。

  她不經意地側頭,注意到他手背針孔周圍的皮膚泛着詭異的紫紅色瘀青,像雪地里碾碎的漿果。

  「怎麼回事?」

  她下意識抓住他的手腕,拇指無意識摩挲過那片淤青。

  這個動作讓兩人同時僵住——她碰到他皮膚的觸感太過熟悉,彷彿曾經無數次這樣檢查他的傷勢。

  裴江暮的脈搏在她的觸碰下突然加速,睫毛劇烈顫抖着垂下,在鼻樑投下蛛網般的陰影。

  孟若朝完全不知道自己怎麼會這麼孟浪,竟然當街抓住一個男人的手。

  不過就才認識一天,幫了一點小忙而已,就直接對人家動手動腳了。

  這跟那些急色的傢伙有什麼區別?

  她若是說,這個動作完全是下意識支配的,還能在裴江暮那挽回一點形象嗎?

  她發誓,她真的沒有一點要佔便宜的意思。

  好在裴江暮似乎也並不在意,而是任由她抓着自己的手,兩人並肩走過馬路。

  一直走進早餐店,他帶着笑意詢問她想吃什麼的時候,她才如夢初醒,趕緊鬆開手解釋。

  「抱歉,我只是看你這淤青……」

  裴江暮搖搖頭,「偶爾瘀青會這樣的,沒事,不疼,過段時間就消散了。」

  說完,又問她要吃什麼,然後要了跟她一樣的早餐。

  他表現得很是自然,但不知道是不是孟若朝的錯覺。

  她總覺得裴江暮坐在這略顯簡陋的街邊早餐店裡,有種格格不入的違和感。

  店裡人還不多,他們要的東西很快被端了過來。

  豆漿蒸騰的熱氣里,裴江暮用帶着瘀青的手剝茶葉蛋。

  蛋殼裂開時發出輕響,褐色汁水順着他腕骨往下淌,他卻渾然不覺地繼續動作。

  直到孟若朝突然抽了張紙巾按在他手腕。

  紙巾瞬間被染透成深褐色。

  她似乎有些難以忍受他身上有傷或者臟呢。

  「我來吧。」

  她想接過裝茶葉蛋的盤子。

  裴江暮卻阻止了她的動作,「就讓我為姐姐服務一下吧。」

  「手不疼嗎?」

  她又指了指手背的淤青。

  他倏地蜷起手指,眉峰終於有了極細微的蹙起:「不要緊。」

  油條在竹筐里堆成金色小山,鄰桌孩子的哭鬧聲尖銳地刺過來。

  孟若朝盯着他縮回陰影里的手突然意識到:這個人對疼痛的閾值高得可怕。

  昨夜過敏到休克也沒有一聲驚呼。

  針孔淤紫不皺眉。

  身上大大小小的傷口。

  每個提起來都可以面不改色。

  身體那麼不舒服,卻總不忘對着她笑。

  「你總是…」她舀着放得溫熱的豆漿,勺柄在碗沿磕出輕響,「這麼能忍耐嗎?」

  不僅是疼,還有如今糟糕的一切。

  從他周身氣質,和那支腕錶情況來看,只要跟家裡低低頭,就能改變現狀的吧。

  是不是說明,他家裡讓他更難以忍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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