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昨夜戰況多強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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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昨夜戰況多強勁

  第二日醒來,溫寶珠只覺骨架都要散開。

  也不知是不是自己昨晚提的要求太無理,剛提起一嘴賽珍珠,男人原本熄火的情緒又燃燒起來,將她從昏昏欲睡中給喚醒。

  她都記不起過了多久,只是迷迷糊糊的透過窗縫,看到外面天都已經亮了。

  醒來時,男人意料之中已經離開。

  她坐起身,在床上發了好一會兒的呆。

  光着腳走進浴室里沖了個澡,出來換了新的衣褲,才走出房間。

  許是昨晚的動靜太大,姜姨不用躲在門口聽牆角,也知戰況有多強勁,於是對她也格外和顏悅色,連早餐的樣式都豐富了幾道。

  溫寶珠吃完早餐以後,又規規矩矩的把姜姨備好的葯湯喝乾凈。

  「姜姨,我等下想出去一趟。」溫寶珠說,「我打算去商場買點東西,可以嗎?」

  即便姜姨看不上溫寶珠,但也不得不承認,她確實很乖巧懂事,識時務。

  雖然沒有明面上通知她,但對於自己被姜姨監視這件事,溫寶珠心知肚明。

  她沒有對此表現出任何反感或不適,反而會主動報備行蹤和安排;如果姜姨表露出任何不悅,她便當機立斷取消行程。

  溫順得像是一隻羔羊。

  「今天不行。」姜姨還是搖頭拒絕了她,「傅先生說,讓你去馬場一趟。」

  馬場?

  溫寶珠面露疑惑。

  出門有司機接送,她不必報位置,剛坐上車,司機就朝着目的地開。

  等進了馬場,看到四仰八叉、被綁在木板上的賽珍珠時,她才明白傅斂的用意。

  它的左前蹄被包得很嚴實,有專人按時按點更換冰塊,看得出來是在治療階段;但賽珍珠看起來並不舒服,它的四肢已經被粗繩勒出血痕。

  只不過一日的光景,它的毛髮便不再亮麗,一雙眼睛也不再炯炯有神,反而變得渾濁。

  溫寶珠暗自心驚,剛要轉頭詢問賽珍珠目前狀況,結果就看到傅斂正縱着馬,從不遠處過來。

  馬兒的毛髮油順發亮,奔跑起來像是一團黑紅色的火焰。

  這匹馬和昨日的賽珍珠一樣的神氣十足,想必也是傅斂挑選的上等賽馬。

  傅斂穿着馬術服,黑色膠皮馬褲與馬靴裹在長腿上,顯得他意氣風發,有着突破限制的禁慾感。

  修長雙腿松一松馬腹,馬兒便乖順的減速。

  馬蹄聲清脆,悠然信步停到溫寶珠面前。

  男人翻身下馬,自有馬童過來接過韁繩和馬鞭,將那匹黑紅色毛髮的馬牽走。

  傅斂摘掉馬術手套,目光掃過在木板上痛苦掙扎的賽珍珠,語氣冷淡:「你最好親眼看一看它現在光景,再考慮要不要繼續救它。」

  原來是為昨晚她的那個請求。

  溫寶珠轉頭又看一眼賽珍珠,它確實看起來十分痛苦,粗重的喘氣聲接連不斷。

  「馬是很蠢的動物。」

  傅斂喝了一口水,才繼續說:「它不知自己在接受治療,被迫躺着的姿勢,讓它無法隨時奔跑躲避天敵;患處的疼痛,讓它剋制不住的想揮動馬蹄;人為的干預,讓它必須保持高度的躁動與焦慮。」

  溫寶珠垂眼不說話。

  「除卻為它治療的一大筆開銷成本,賽珍珠所要面對的疼痛和折磨,遠大於安樂死帶來的痛苦。」他語調淡淡,「與其活着,或許死掉,才是它最好選擇。」

  「我不覺得。」溫寶珠直接否定。

  她回頭又看一眼賽珍珠,「它或許只是不懂人在治療它,但它一定是想活下來的。」

  傅斂:「你從何而知,莫非它親口告訴你的?」

  溫寶珠一頓,抿緊了唇。

  他這話平靜無波,但已經是在無聲警告:再繼續跟他爭執下去,就是胡攪蠻纏了。

  對於讓她接受賽珍珠被安樂死這一結果,他已經給了足夠的耐心。

  將她特意喊到馬場來,讓她最後再瞧一眼賽珍珠,可以說是莫大的恩賜。

  於是,溫寶珠沒再反駁他,走到賽珍珠面前,伸手去摸它的額頭。

  「如果已經接受死亡的命運,那麼掙扎便毫無意義。」溫寶珠聲音輕輕:「它不想活下去的話,就不會這麼拚命想要掙脫麻繩的束縛了。」

  說完,她轉過身來,也給自己留了餘地:「如果傅先生執意要安樂死賽珍珠,那我便只好祝福它,下輩子不要再投胎做一匹任人利用的馬。」

  男人的目光好似寒霜,望着她。

  他用毛巾擦了擦手指,面無表情地抬手,示意人過來給賽珍珠鬆綁,準備給它注射安樂死藥劑。

  麻繩剛一鬆動,木板上的馬兒便發出悲壯的嘶叫,伴隨着掙扎和晃動,連帶着木板發出吱呀吱呀的聲響。

  傅斂頓了一下。

  如果不是想活下去,便不會拚命想要掙脫束縛。

  賽珍珠被人卸到地面上,它嘗試着四肢站立,可由於右前蹄受傷,而一下子摔倒在地。

  但它堅持用剩下三條腿支撐着身體,一點點站起來;雖然因為站不穩而又要倒下,但仍舊在反覆嘗試重新爬起。

  白色的鬃毛,黑色的毛髮,好似要重振昨日的意氣風發。

  馬場的工作人員走過來,一個個圍住了賽珍珠。

  溫寶珠知曉接下來發生什麼,她實在看不得這樣的畫面,於是直接別過了頭去。

  傅斂默了幾秒,目光掃過被按倒在地的賽珍珠,再瞥到神情不忍的溫寶珠,鬼使神差的突然出聲:「等等。」

  溫寶珠猛地轉頭看向他。

  男人的面孔仍舊冷峻,雙眸里沒有任何情感,彷彿這句話已經是他能接受的極限:「先做基礎治療,一周內如果繼續惡化下去,直接安樂死。」

  溫寶珠愣了一下,眼神中流露出不可置信,但在接觸到他冰冷目光的瞬間,又快速低頭收好。

  傅斂:「我給了機會,希望它好好把握。」

  其實剛才她已經能感覺到,傅斂是已經鐵了心的要處理掉賽珍珠了;可沒想到,他到最後關頭,竟然還是選擇給賽珍珠一線生機。

  溫寶珠雖然不知他為何改變主意,但心裡是喜悅的。

  她看着被重新放上木板,開始進行治療的賽珍珠,語調是她自己未曾察覺的輕快:「謝謝傅先生。」

  傅斂看着她,扯了扯唇。

  他似乎要說什麼,忽然不遠處又有一匹馬朝着他們跑過來。

  「阿斂!」

  馬背上坐着英姿颯爽的方沅,她騎着一匹通體雪白的駿馬,單手扯着韁繩,逐漸停在二人面前,接着一躍下馬。

  看到溫寶珠,她眼裡流露出意外。

  「寶珠也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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