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留住男人的本領
6.19
轉了一圈馬場，差不多到午餐時間，方家司機已經在門口泊車等她了。
方沅俯身鑽進車裡，還不忘趕緊搖下車窗，十分不舍地跟溫寶珠揮手告別。
一直等車尾消失在視線內，溫寶珠唇角掛着的笑容才一點點消散下去。
此時才注意到，自己手心已經出了許多的汗。
看似兩個人相談甚歡，實際方沅的一字一句，都意在言外。
稍有不慎，便會縱身懸崖。
這一場社交下來，已經足以讓她大汗淋漓，心力交瘁。
溫寶珠出行有傅家安排的私家車，就停在馬路對面。
她腳步虛浮，還沒邁出去步伐，一輛黑色勞斯絲滑駛過路面，停在她的面前。
黑色勞斯為首，身後跟着四輛黑車，此時也同步停下。
車門齊齊打開，烏泱泱的黑衣保鏢從車裡魚貫而出，個個雙腿跨立，守在黑色勞斯周圍，做出防禦姿態。
溫寶珠見這架勢，知曉車內人物不普通。
她渾身神經繃緊，下意識後退兩步。
緊閉黑色車窗此刻才緩緩搖下，露出一張雍容端莊的貴婦面孔。
是黎文舒。
幾年前，因為傅祁山匆匆離世，很多後事來不及交代，雖然膝下有傅斂傅年兩個兒子做頂樑柱，但傅氏的重大決策權，基本主要握在她的手上。
豪門太太多注重保養，即便是兩個兒子的母親，五十多歲的女人，臉上也看不到一點細紋。
再加上被權勢浸潤太久，整個人也透露出一股不怒自威的氣場和威嚴。
溫寶珠立刻低下頭，上身微微前傾：「黎夫人。」
按規矩，其實她該喊「伯母」或「婆婆」，可見面第一天，黎文舒說她沒有身份資格。
但禮數必須要到位，只能恭恭敬敬喊一聲：黎夫人。
即便禮數做全了，對方也沒搭理她的問候。
甚至一個目光都吝於給她，只是仍然沉着臉，目視前方。
見狀，溫寶珠只好繼續躬身站在車旁。
沒有黎文舒吩咐，她不敢起身，更不敢再有多餘動作。
幾秒鐘后，車上的人才開恩般，吐出兩個字。
「上車。」
……
一路無話。
還以為黎文舒要帶自己回老宅，沒曾想車子一路直接開到了醫院去。
躺在床上做檢查時，溫寶珠心臟得很快，內心隱約猜到黎文舒此行目的。
做完檢查，在等待結果的時間裡，溫寶珠大氣不敢喘一下。
直到那一沓檢查報告被送到黎文舒手裡。
只見她老人家臉色越發鐵青，直到再也憋不住，抬手徑直往溫寶珠的臉上一揚——
雪白紙片紛飛，毫不留情砸在溫寶珠身上。
「昨天賽馬會，今天跑馬場；明天呢？中環shopping？維港看海？還是太平山望景？行程這麼緊，要不要直接安排一架私人專機給你坐？」
「如今對外傅年遲遲沒有消息，反倒是你這個未婚妻到處拋頭露面！」
「你是嫌那群狗仔年底業績不夠湊，慷慨主動反覆露鏡頭，好讓他們有文章可以做？」
溫寶珠垂下眼，沒有去辯解這些都是傅斂的安排。
向來母子一條心，打斷骨頭連着筋。
她一個內地來的鄉下妹，實在是沒什麼話語權。
她也不準備頂嘴，只是低眉順眼的承受了黎文舒的全部怒火。
溫寶珠沒有別的本事。
但她心裡很清楚：要想日子過得去，必須隨時「對唔住」。
溫寶珠聲音低三下四：「以後非必要，我再也不出門。」
黎文舒氣得胸口起伏，手掌不停輕拍着胸膛，平復好情緒以後才冷冷道：「就算你想進豪門，當富太，是不是先把崽給生下來？」
溫寶珠知道，話題總會繞到懷孕上。
她臉頰忍不住發熱：「……最近都有在努力。」
黎文舒又問：「這周幾次了？」
溫寶珠抿一抿唇。
實在是太過羞人的問題。
可偏偏她躲不過。
她想了想，硬着頭皮答：「三四次。」
「頻率太低。」黎文舒皺眉，直接提出不滿：「一個禮拜七天，平均下來一天一次都不夠，要等到幾時才有崽？」
溫寶珠臉憋得通紅。
她想說，這又不是她說了算。
傅斂這個人喜怒不定，難以捉摸；她之前也主動提起說多做幾次，可他沒有興緻，她總不能霸王硬上弓。
黎文舒此時想必也考慮到這一點，眉頭緊皺又鬆開：「阿斂那邊，我會督促他注意頻率。」
「你也要用點手段，學些把男人留在床上的本領——莫非這些還用我來教？」
溫寶珠說不出話來，只能訕訕點頭。
至此，黎文舒便準備離開。
臨走時，她又想到什麼，邁開的腿又收回。
「溫寶珠，我再給你最後半個月的時間。如果還沒有自然懷孕，試管就可以安排上了。」
溫寶珠渾身僵硬。
……
送走黎文舒，溫寶珠坐進車裡。
司機問她要不要回家。
溫寶珠閉了閉眼，說：「先去趟商場吧。」
還真應了黎文舒的那句氣話，她現在確實要去中環shopping。
這裡物價高昂，地皮金貴，若是身份不夠尊貴，連進去挑選購物的資格都沒有。
當然，溫寶珠頂着傅二太太的頭銜，自然有這個資格。
來到港城后，她平日逛街的次數非常少，大多是採買生活必需品和換季衣服。
再加上黎文舒要她做事低調，即便是這麼大的商場，其實她會逛的，也就是那麼幾家。
她走進平時常去的維密內衣店，裡面掛着幾件最新的走秀設計款。
溫寶珠其實很保守，那樣花哨暴露的性感款式，她多看兩眼都要耳朵發燙。
她大多買的都是基礎款，沒什麼多餘設計。
青春期剛發育時，就是外婆帶她去挑的內衣，還量了尺碼，選了純棉吸汗的一款。
外婆對她說，內衣，還要以舒適柔軟為主，其他的都是次要的。
至於美觀艷麗，是秀場模特門需要去考慮注意的問題。
百貨商場里的銷售小姐都是人精，港城圈內的名媛富太的基本信息和穿衣風格，可以說是熟絡於心。
「傅二太太，這邊是我們這一季度上新的日常款，都非常適合您。」
銷售小姐按她之前的購買習慣，直接帶她去挑普通款。
而今天一反常態，溫寶珠搖了搖頭。
她朝着反方向走過去，在一排五顏六色、各種設計、尺度極大的內衣貨架前站定。
「您……您今天是要看看這些新款式嗎？」銷售小姐有些意外。
心裡也忍不住暗想：難道傅二太太終於開悟，知曉將嫁老公傅年是個花花腸子，擔心未婚妻地位不保，準備賣弄床上功夫，好穩住富太身份？
面對銷售小姐的詫異目光，溫寶珠咬咬唇，努力讓自己神色鎮定自若。
「對，幫我選一選吧，辛苦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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