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沒人能為你作證
5.1
蘇南笙隨丫鬟紅珠回到水榭時，就見前面廊橋人擠人，人喊人，亂成一片。
「落水了，有人落水了！」
「快拿薄毯來！」
「薑湯，還有薑湯。」
蘇南笙立刻朝人潮走去，本來將她送到該回去的紅珠轉了轉眼也跟了上去。
廊橋中央，有兩個人披着薄毯坐在那裡，渾身顫抖，髮髻耳邊都滴答着水，將地上的木板都洇濕了。
「瑤兒，你怎麼樣？你可嚇死我了。」一個貴夫人撲了過來，摟住了謝瑤。
「阿樂，你沒事吧，這怎麼還落水了。」鄧氏一臉焦急，扶着蘇合樂。
蘇南笙眉頭一挑，她錯過了什麼。
「是她，是蘇合樂推我下水的。」
謝瑤從薄毯中伸出胳膊指向蘇合樂，隨後又迅速縮了回去。
蘇合樂面白如紙，也是抖個不停。
她本就在廊橋邊站着，待發現謝瑤抓着是她的披帛的時候，人已經在進水裡。
本來想踩了謝瑤就退開的，卻不想被連累，如今謝瑤還指認她。
蘇合樂抬眸看向眾人，剛剛應該沒人看到她的動作，謝瑤沒證據。
她的眼神驀然頓住，隨即面露委屈：
「謝大小姐冤枉我了，我怎麼會推你呢，莫不是、莫不是......」
話到這裡，蘇合樂看向蘇南笙：
「阿笙，我的好妹妹，我知道你是為了維護我，但你不應該......」
眾人順着她的眼神，看到了人群后的蘇南笙，立刻讓出一條路來。
蘇南笙走到蘇合樂面前：「姐姐在說什麼？」
蘇合樂無奈搖頭：
「剛剛謝大小姐她們嘲笑我，說我身份低微不配來這賞花宴，她們不過是開玩笑的，我都沒有在乎，阿笙你又何必放在心上。」
「誰嘲笑你身份低微了！」謝瑤趕緊反駁，同時偷瞄了一眼安國公夫人。
蘇合樂的話再明白不過，蘇南笙為了給姐姐出氣，推了謝瑤。
「阿笙，你怎麼能推謝大小姐呢，還連累阿樂，你也太歹毒了！」鄧氏立刻對蘇南笙橫眉。
眾人紛紛側目看着蘇南笙，輕聲議論。
蘇合樂則是將薄毯圍在鼻下，薄毯下的紅唇揚起。
蘇南笙一向維護她，她自會承擔起一切。
眾人喧鬧之際，陳婉容開口了：
「事情沒還弄清楚，此時下定論為時尚早，況且我相信南笙不是莽撞之人。」
她的話立刻壓住了眾人的議論，蘇合樂眉頭微微蹙起。
「姐姐說是我推的謝大小姐，我說不是，母親相信誰？」
蘇南笙看向鄧氏，目光森寒如秋水。
鄧氏一陣心虛：「不是你還能是阿樂？她向來懂事。」
蘇南笙輕笑一聲，垂眸看向蘇合樂：
「姐姐可是親眼看到了我推陳大小姐？」
蘇合樂垂着頭不說話，心中卻是驚詫。
若在之前蘇南笙早就迫不及待將事情攬在自己身上了，可如今她竟然拒絕了！
她今日這是怎麼了，怎麼跟換了個人似的。
「看來是沒有了，沒看到卻妄自揣測，對待仇人也不過如此，姐姐，我可是你的親妹妹！」
蘇南笙面露失望，也是一臉委屈。
「若不是你，那就是蘇合樂，母親，蘇合樂要害死我，你可要為我做主啊。」
謝瑤靠着謝夫人低聲嗚咽。
謝夫人見狀，看向蘇合樂的眼神帶了狠厲。
蘇合樂立刻伸出一隻手拽住蘇南笙裙擺：
「阿笙你不要怕，你是為了給我出氣，我會陪你一起受罰的，是我沒有教導好你。」
蘇南笙竟然不認，可她不認又如何，剛剛她可是偷偷跑出去玩了，沒人能為她作證。
蘇南笙看着蘇合樂那嫩白的手指，將裙擺一點點從她手中拽出：
「我都說了不是我，姐姐這是在故意冤枉我嗎？」
隨後她轉身看向剛剛送她回來的紅珠：
「還請紅珠姑娘為我作證。」
紅珠立刻行禮道：
「主母，蘇二小姐此前一直在垂柳苑，奴送她回來時，兩位小姐已經被救上來了，垂柳苑的其他人也可以作證。」
此言一出，蘇合樂瞬間僵直。
有水滴順着她脖頸滑落，如毒蛇蜿蜒而下，驚懼冰冷。
她轉頭看向鄧氏，鄧氏立刻道：「阿樂誤會了而已，你不要這麼咄咄逼人。」
蘇南笙眼底一片冰涼，她早該看透的。
「看看，我就說不是南笙姑娘。」陳婉容很是滿意。
「我就說是你，還冤枉你妹妹頂罪，蘇合樂你可真無恥！」
謝瑤身子一扭就撲向蘇合樂，卻被謝夫人抱住。
蘇合樂咬了咬牙：
「妹妹一向愛為我出頭，我誤會了而已，有誰能證明是我推的你，我還被你拽下了水。」
「我就跟你起過齟齬，不是你還能是誰，你還怨起我來了是吧。」
謝瑤又向前伸手，想打蘇合樂。
「都給我閉嘴！」
安國公夫人一聲呵斥，四周立刻一片寂靜。
「都是世家裡出來的大家閨秀，不要讓人看了笑話。」
說完，安國公夫人看向陳婉容：
「看看，我這搶了你這主人家的風頭，實在是被吵的頭疼。」
「是我這東道主照顧不周，讓兩位小姐受驚了。來人，帶兩個小姐去更衣。」陳婉容毫不在意。
立刻有丫鬟過來扶人，只是在帶蘇合樂離開的時候，李姨娘幽幽開口了：
「這好好的怎麼就落水了呢？蘇大小姐，我記得當時謝大小姐旁邊就只有你吧。」
蘇合樂腳步一頓，隨即快步離開。
她不敢跟李姨娘爭辯，她不知道李姨娘有沒有看到，但她知道若惹鬧了李姨娘，她是什麼都敢說的。
「哼，心虛。」李姨娘面帶譏笑。
眾人看了看蘇合樂似乎有些慌亂的背影，又看了看成竹在胸的李姨娘，心中有了判斷。
……
對面水榭，何晉遙遙看着蘇合樂的背影，面露心虛。
「聽聞鎮北將軍請旨回京，今日這宴上怎麼沒見他？」安國公府的大公子過來詢問。
鎮北將軍何洵在朝堂可是赫赫有名的人物，憑一己之力震懾北境南巫國數年不敢作亂，是大慶矗立在北境最堅固的城牆。
可這何將軍總是神龍見首不見尾，難以窺見真顏，更別提與之結交。
所以當聽說何洵回京，侯府辦賞花宴，各個世家的心思便都動了起來。
這麼多名門公子來參加宴會，又有幾個是真的來相看女子的，可直到現在都見不到何洵，眾人心中難免焦急。
何晉收斂神色，笑道：
「兄長性子冷，向來不願參與這種宴會，不用管他，咱們繼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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