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等你恢復記憶后,才有資格說為我添妝!
0.86
竹二駕馬繞進一側隱蔽的宮門。
鳳儀宮的嬤嬤一瞧見崔錦棠,便急匆匆地迎了上來,嘴如倒豆子般講得飛快。
「姑娘你可算是來了!想來路上竹二也同姑娘說了,旁的先不說,人已在偏殿用了刑。」
崔錦棠瞧去,嬤嬤臉色難看地搖了搖頭。
她冷笑一聲:「既然不肯說,那便先晾幾日。」
人不會沒有軟肋!
「竹三呢?可號過脈了?」
「已瞧過了,正在後頭熬着保胎葯呢!」
崔錦棠腳步一頓,震得整個人頭暈眼花:「保胎葯?」
柔姐姐……有孕了?!
嬤嬤低聲:「竹三說已有三月,此次是動了胎氣。」
一腳踏入殿門,崔錦棠一把揮開行禮的宮女,快步走至軟榻邊。
就見謝柔臉色慘白的,正沖她盈盈笑着:「棠棠來了。時下新鮮的荔枝還存在冰庫里,劉嬤嬤……」
崔錦棠按住她的手,抿着嘴強硬地扶她躺下。
謝柔無奈一笑:「我沒事的。」
崔錦棠不語,轉過頭冷着臉:「聖上可來過?」
旁人被謝柔那緊張急切的瞧着,到了嘴邊的「沒有」兩字也立馬憋了下去。
崔錦棠立馬回頭,撞上了還未來得及收拾好表情的謝柔,心中更氣了。
「當初是他三步一拜,拜上山,求着你下嫁的!如今呢,三宮六院,他倒是會享齊人之福!」
「住嘴!」謝柔揉揉發脹的額角,「棠棠,如今這是在宮中。」
眼見着氣氛愈發僵硬,竹三拿着救命的保胎葯風風火火地便闖了進來。
抹了把黢黑的臉,遞了上去:「快喝快喝,涼了藥性便弱了。」
忽然,倚在最角落的宮女,像是犯困似的,身子忽然一歪,直愣愣地便沖着端着葯的竹三倒去!
竹三躲閃不及,眼瞧着人就要把整個托盤揮落——
「嘭!」
崔錦棠使了巧勁,一腳踹在了那宮女的腰腹處,撞上茶椅上,疼得她五官扭曲。
劉嬤嬤趕緊走上前,一巴掌打在宮女臉上:「皇後娘娘跟前當差還敢偷懶?若是打翻了娘娘的湯藥,你便是有十個腦袋都不夠砍的!」
竹三劫後餘生,趕忙將葯遞上去,由宮女一口口餵給皇后。
宮女如夢初醒,兩眼一眨便流出淚來:「皇後娘娘恕罪!奴婢昨夜值夜,這才不小心犯了困,無意頂撞,娘娘恕罪啊!」
劉嬤嬤氣得臉色鐵青:「還敢狡辯?你若真是值了夜,今日這個時辰合該告假換了人來!」
崔錦棠無心聽這些言語上的糾纏,她壓着口氣,將黑黢的竹三拉至一旁。
「竹三,花瓶里的藥粉是什麼?」
「是紅花與……」竹三剛想繼續說,便聽謝柔出言打斷。
「罷了,她也是無心之舉。」
「此事到此為止,畢竟本宮與……也無不妥。」
轉頭見崔錦棠還秀眉緊蹙,面露不忿。
謝柔嘆口氣,關懷道:「棠棠,聽聞裴大人身子有恙,可需今日尋了張院判一同回去?」
「別轉移話題。」
崔錦棠蹙眉,主動從宮女手中拿過葯,眼神示意竹三將求饒的宮女拉下去。
再是彆扭地喂皇后一勺:「裴照臨哪裡比得上柔姐姐你重要?」
謝柔啼笑皆非。
將保胎葯盡數喝下后,對謝柔再三叮囑后,崔錦棠這才將她哄睡下。
一踏出殿門,便見黑黢黢的竹三正憨笑着,從袖中拿出好幾瓶藥罐子,擺在了那宮女的面前。
「一瓶蜂蜜,九瓶毒藥。你若今日不好好答話,我可不保證你能活着回去見你的主子哦。」
宮女嚇傻了,馬不停蹄地便招了。
「小姐,是啟祥殿的那位。」
啟祥殿里就住着一位,是當今榮獲盛寵的容妃。
崔錦棠冷下臉,出了宮門。
柔姐姐溫和,能容得下這事兒,她忍不了。
「容妃前兩日是不是往裴府遞帖子了?」
上了馬車,聞着熟悉的熏香,崔錦棠緊繃的心弦才算是勉強鬆了松。
外頭的竹二應聲:「說是御花園的一株並蒂蓮開了,是個好兆頭,這才宴請。但屬下聽說,這容貴妃曾是羅太傅保舉入宮的,此時羅家出事,保不齊這宴與之有關。」
又是羅家。
「收了帖子,我去。」
竹二揚鞭,低沉的應聲消散在夜色中。
——
裴府。
崔錦棠回院子前,特意在花園中繞了一圈,才繞進一條隱蔽的小路,走了足足兩刻鐘,才覷見前方一抹亮光。
看見「東苑」二字,她才停下腳步,愈發煩躁。
方才走路時想着事,習慣性走到了裴照臨的院子了。
剛低罵一聲。
「你為何在此?」
熟悉的聲音,伴隨着幽長的腳步聲。
在崔錦棠不可置信的目光中一張熟悉的人臉,緩緩出現。
裴照臨手持一盞燈,站在石子路中。
夜色當前,他那白玉般的面容此刻卻叫人覺得陰惻惻的。
可崔錦棠這會兒看到他就想起那陰魂不散的羅家。
連帶着對裴照臨也不對付起來。
「是走錯了。」
她側身繞過裴照臨,不帶一絲留戀。
忽地,她的手被牢牢拉住。
崔錦棠瞪過去,後者斂了斂眼底的幽暗。
好一會兒,才鬆開。
裴照臨緊皺着眉,瞧着她許久,才說出來一句:「聽下人說,三年前你是尋親時意外救下祖母才在府中住下。」
崔錦棠不明所以,遲疑片刻,應聲。
當年她的確是以只尋到已逝的姑姑為由,搪塞裴家人的。
也不知是不是她瞧錯了,裴照臨聽完這話好似冷下了臉。
裴照臨淡聲道:「救命之恩重如山,我裴府自是要好好報答崔姑娘。只是報答恩情也並非以身相許這一種法子。」
崔錦棠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你覺着我與你之間的情,都是我,以恩情脅迫?」
他沒回話,只從寬大的袖中取出一份文書。
見她沒有動作,裴照臨緩緩道:「今日離府後,我去了官府。」
裴照臨本意是為了消除羅湘的奴籍,臨行時,官差卻突然喊住他,說是終於尋到了那位名喚「崔春娘」的行蹤。
文書中,寫着崔春娘是吳越人,而隨行小廝說,崔錦棠是清河人。
一南一北。
若崔錦棠在撒謊,那她為何要費盡心思入裴府?其目的究竟是什麼?
可無論如何,這般居心叵測的女子,他是萬不能再讓其留在祖母的身邊!
一想到今日裴府上下都偏袒崔錦棠的模樣,裴照臨心中提防更甚:「即便是在清河地界,裴家也有幾處莊子,若是崔姑娘不嫌棄……」
他忽然頓住。
看一眼她微微發紅的眼睛,裴照臨只覺心口被灼了一下。
冷硬的語氣也在不自覺地發軟:「等來日崔姑娘結親,我裴府也會為姑娘添上一份妝。」
崔錦棠揪着帕子,背過身去將眼角的淚珠快速抹去。
憤怒、委屈,一切不好的負面情緒一下子全都涌了上來。
崔錦棠的脾氣自是不允許她服軟,再轉過身來,雙眸清亮,白皙的臉面上一抹胭脂紅。
顯然是氣着了。
「給我添妝?裴大公子真是好大方!」
一時間,崔錦棠帶怒的眉眼看得裴照臨怔忪,不自覺地跟着她的步子往後退了退。
「文書的事是我撒了謊,此事我認。但裴照臨,這是你今日第二次用言語中傷我。我不是泥人,也不是活菩薩,有的是力氣與脾氣。」
「我會想辦法恢復你這該死的失憶!等你恢復記憶后,才有資格說為我添妝!」
說罷,也不顧裴照臨是作何反應,轉身便走。
裴照臨一時愣在原地,心中只有着說不出的煩躁。
也忘了今夜回來趕人的目的,滿腦子只留下「添妝」二字。
……他方才幹嘛嘴快,要說為她添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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