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裴大公子前來拜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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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飽含屈辱，寫到手腕發抖，金漆筆卻由不得她停。
汗珠滴落，把紅紙暈成一朵朵花。
待寫完一百張，管家匆匆掃了一眼便高聲唱名：「落姑娘手書一百，今當眾封存，貼於馬廄、柴房、角門，凡有貓能看到處，皆示一月——以為其正名！」
羅湘臉色由紅轉青，卻連一句辯解也無從出口。
她幾乎是落荒而逃！
——
夜幕像是被墨汁浸透的紙，黑壓壓的。
崔錦棠對鷹愁澗那塊地方並不熟悉，在她的記憶中，那一塊與謝氏相鄰，她正準備入宮去尋貴妃謝柔。
臨行前她特意囑咐螢蘭：「不管誰來拜訪，都說我身體不佳，不方便見客。」
也不知道都從哪兒得知的消息，今日一整天，崔宅的門檻都要被達官貴人給踩爛了。
螢蘭點點頭：「螢蘭知曉。姑娘路上小心，螢蘭在府中等姑娘回來。」
崔錦棠笑着摸了摸她的臉蛋。
「吁！——」
竹二一連從馬背上跌下來，滿臉是汗地單膝跪在崔錦棠的面前：「屬下辦事不利，尋遍了地方，也還是沒找到失蹤的……阿尋姑娘。」
「你說什麼？」
崔錦棠差點沒站穩，左手用力地抓住馬車把手，這才沒讓自己跌倒。
她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什麼時候的事？阿尋失蹤前都見過什麼人？」
竹二忙道：「聽青雲書院的兩個學子說，阿尋姑娘昨日曾在醫館前遇見了一名半身不遂的婦人。自那以後，便再未見過她。」
崔錦棠腳步一停：「婦人？」
她猛地轉身，聲調都跟着高了些：「崔春娘？」
竹二伸手抹了抹額角的汗：「按時間來算，應當是的。」
聞言，崔錦棠閉上眼，惡狠狠地吐出一口氣。
她下午就該直接殺了崔春娘，而不是在留她幾日的時間！
崔錦棠猛然睜眼，搶過竹二的馬，翻身上馬。
一勒韁繩，馬兒立馬撒開蹄子往前跑去。
「竹二，跟上。」
竹二忙抬頭，舉刀砍下馬車的韁繩，將馬兒牽過跟上崔錦棠的背影。
一路跑，崔錦棠一路把阿尋有可能去的地方都想了個遍。
小時候的阿尋每每挨打時，都會獨自跑到河邊一處荒廢的漁民屋裡。
少時崔錦棠沒能力把阿尋帶離崔春娘，只好將河邊那處地契全部買下，好方便阿尋。
但自從崔錦棠把阿尋從青樓中贖回來后，阿尋喜愛上了讀書彈琴，已很少再跑去那小黑屋了。、
漸漸地，崔錦棠也就忘了還有這麼塊地契的事。
時隔多年，當年破舊的小黑屋，已經被重新刷了牆，還塗抹了惹眼的硃紅色。
門楣上掛着嶄新的「福」字。
崔錦棠趕到時，新租戶是個滿臉橫肉的男人，手中正拿着有小臂粗的棍子，正不停地往門檻后打去！
蜷縮門檻后，像只受傷的小獸的阿尋，抱着腦袋不停地往後縮。
男人氣急，直接上手拽住阿尋的后領往外搡，口中怒喊道：「哪來的乞丐？老子剛修繕完，你就敢往裡鑽！」
阿尋的額頭磕在門墩上，血珠順着睫毛往下滴，她卻只是瞪大充滿驚慌的雙眼。
崔錦棠的呼吸在那一刻被撕成兩半。
她衝過去，一把攥住男人的手腕，聲音不高，卻怒極：「鬆手！」
「你誰——」
男人叫囂着，沖着崔錦棠便舉起沙包大的拳頭，示意着便要落下。
竹二還未趕到，腰間系掛的長刀便瞬間揮出，嘭的一聲，重重砸在男人背後的門扉上！
男人驚得下巴差點沒收回去，悻悻地將自己的拳頭收了回來，鬆開了對阿尋的桎梏。
一看到崔錦棠，阿尋眼眶中蓄地淚珠瞬間便滾落下來。
她向崔錦棠露出手臂上，剛被男人用棍子打的傷痕，就像小時候受委屈的阿尋，會給崔錦棠看崔春娘打她的傷口一樣。
崔錦棠心疼不已，她捧起阿尋的臉：「不是教過你嗎？出了事要來尋我。」
「受欺負了，就要狠狠打回去。」
阿尋很委屈，但還是像只膽怯的鵪鶉，縮着腦袋一個勁地搖着腦袋。
縮在牆角的男人，看了看魁梧雄壯的竹二，又看了眼他手中的砍刀，默默吞了口口水。
抱着棍子，警惕地問着：「你們到底是誰啊？莫名其妙出現跑到我家來！這個啞巴還碰壞了我不少的——」
「舌頭若不想要了，我可以幫你割了。」
崔錦棠抬眼，面色冷若冰霜。
她擋在阿尋的身前：「我是她姐姐，也是這屋子的舊主。我既沒有賣出去，也沒租出去，你擅自搬來，你才是那個不速之客。」
「現在還敢傷我妹妹？」
男人梗着脖子，嘴硬：「你胡說八道！難道你說什麼就是什麼嗎？說話做事要拿出證據來！」
崔錦棠不願與他多費口舌，牽着阿尋上馬。
她喚來竹二：「依照操戈入室罪，將此人押送官府。」
男人仍不死心，剛要破口大罵。
竹二從他們姑娘名下產業中，隨口挑了一個：「小子，想清楚了再說話。我們姑娘，可是永樂賭坊的東家。」
永樂賭坊的東家？那可是頂頂心狠手辣的人！
男人面若死灰，趕忙丟掉了手中作案的棍子。
——
十里街，崔宅。
崔錦棠幾乎是逼着阿尋來到柴房。
讓她仔細看清此刻崔春娘的慘狀。
氣若遊絲，身上全無一塊好肉。
阿尋急地直拉着崔錦棠，示意她救一救崔春娘。
崔錦棠氣急，拉住阿尋的手腕，怒道：「對待親生兒女，她都能如賣豬肉一樣地賣出去，平日里對你們也是非打即罵。就這樣的娘親，你還要護着嗎？」
阿尋一愣，緩緩地低下了腦袋去。
那畢竟是她的親生母親。
「但凡崔春娘對你們姐弟有過一絲溫情，我都不至於對她如此！」
崔錦棠怒其不爭：「阿尋，若沒有我，你真的要一直這般怯懦地活着嗎！」
阿尋搖搖頭。
二人推搡之間，螢蘭一路跑過來，還喘着氣：「姑娘！大公子遞了帖子來拜訪——」
崔錦棠連頭都沒回一下，怒道：「不見！誰來都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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