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皇帝夜襲
13.36
一旁的黃左史，默默地用袖子遮擋住了自己的臉。
門房大爺揮揮手，道：「話說完了就趕緊走，別擋在門前讓人晦氣。」
說完，便沖着裴照臨的面，「嘭」地一聲即將門關上。
裴照臨額角的青筋極輕地跳了一下。
耳邊傳來黃左史小心翼翼試探地問詢：「……大人，你還好嗎？」
裴照臨覺得，他此刻非常不好。
門裡頭，門房大爺鬆了口氣，有些后怕地拍了拍胸脯。
躲在一旁從頭至尾聽了個遍的竹二，笑眯眯地拿了一錠銀子做嘉獎。
「張大爺，以後只要是裴大人來，就像今天一樣只管關門送客！」
門房大爺看着那一錠銀子，眼睛都瞪大了，連忙收下，應聲：「曉得的曉得的！」
竹二透過門縫瞧了一眼裴照臨離去的背影，得意地哼了聲。
這就算是欺負他們姑娘，一個小小的懲罰羞辱吧！
竹二歡歡喜喜地往後院走去，卻愕然聽聞一個驚天噩耗。
「去收拾收拾，明日嚴公子與我們一起出發去鷹愁澗。」崔錦棠淡聲道。
「啊？」竹二懵逼且茫然。
他轉頭，得意忘形的嚴良文，這會兒正拿着扇子哈哈大笑。
一旁被吵得不可開交的阿尋，拚命捂着耳朵，就往屋子外跑。
……就這麼一會兒的功夫，這嚴良文與姑娘到底達成了什麼協議啊？
這嚴良文花天酒地的，真論起來，這還不如那裴大人呢！
——
回裴宅時，下了些雨。
雨後悶熱，反而更叫人心情煩悶。
待裴照臨回到裴宅時，檐下掛着的燈籠已被雨浸得半濕。
發財被燈籠上的花影吸引，伸了爪子去勾，毛髮被雨水沾濕后，又連連甩爪。
裴照臨負手穿過長廊，發財聽到聲音，舔毛的動作一頓，抬起腦袋，軟綿綿地沖他叫了一聲。
裴照臨摸了摸它的腦袋。
長廊外不停下着雨，聽久了也顯得極為安寧。
忽然，從身後傳來極輕的一響——
像貓踏瓦，輕微又細碎。
裴照臨連眼皮都沒抬一下，單手抱着貓，只腳尖一點，腰間佩劍已陡然出鞘三寸。
下一瞬，橫樑上黑影撲落，刀劍相撞之際，發出一陣嗡鳴。
裴照臨旋身、錯步、擰腰，劍鞘脫手飛射，帶着十足的力射向黑衣人的心口。
黑衣人凌空折身，連同長劍一退再退。
忽地，黑衣人背脊撞上紅柱，他慌張一躲，長劍在他肩膀一側劃過。
長劍刺入紅柱，瞬間碎開一段裂木。
黑衣人心中驚駭，待他一轉頭，裴照臨如同一隻鬼魅般，擒住他的脖頸，微一用力，黑衣人的脖子就能被裴照臨掐斷。
「說，是誰派你來的？」裴照臨的聲音比這雨更冷。
在怔愣一瞬后，黑衣人卻忽地低笑了兩聲，抬手扯下面罩——
面罩下是一張沉穩的臉，眉目含威，正是當今天子。
皇帝以兩指拈住劍鋒，肩膀被割破也不在意：「朕若再不出聲，你是不是真打算弒君？」
裴照臨瞳孔驟縮，連忙撤開了手。
懷中的發財也從一躍而下，蹲在裴照臨的腳旁。
「臣不敢。」裴照臨聲音低啞，「臣方才以為是有賊人登門，這才一時情急，不慎傷了皇上。」
皇帝咳了兩聲，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笑得從容：「無妨。今夜是朕有心想試試你的功夫，不怪愛卿以下犯上。」
說罷，皇帝掃了眼發財，眼裡飛速閃過一絲厭惡：「愛卿可知最近這幾日，有劫匪在管道連劫七戶人家，每一戶人家皆是血流成河的慘案。可卻無一人報官，這其中古怪，朕要你暗查。」
裴照臨垂眸，他答得不卑不亢：「都察院向來查辦各類官員在職不公之事，劫匪打家劫舍之事，理應由各地官府全權查辦。皇上，臣沒有由頭去查。」
皇帝看了他一眼：「裴愛卿前幾日查辦容妃勾結朝臣貪污一案，朕很滿意。」
「想來你在都察院這個位子上也許久了，是時候還往上動一動了。」
說罷，皇帝伸手拍了拍裴照臨的肩膀，不料卻牽動了肩膀上的傷，疼得他表情有一瞬間的不自然。
裴照臨並不為所動，他剛開口準備回絕：「皇上，此事臣覺着還是不妥——」
「今日朕也累了，」皇帝出聲打斷，「裴愛卿不必跟來，今夜朕黑衣夜行，不願引人注意。」
「……臣，領旨。」
皇帝這才滿意。
皇帝臨行前，他狀似恍然道：「這七戶人家好似都發生在溫陵，裴愛卿明日便可出發，不可耽誤。」
裴照臨行了一禮：「是。」
一身黑衣的皇帝，潛入夜雨中，不一會兒的便沒了蹤影。
裴照臨站在原地，不知道在想什麼。
直到發財輕輕蹭了蹭他的靴子，裴照臨這才回神。
彎腰將發財重新抱起。
——也不知是不是裴照臨的錯覺，他總覺得今夜皇上，應當不是為了劫匪之事才來的裴宅。
都察院的消息向來是最靈的。
就連裴照臨也只是知道今日在京城中，當街發生的一起搶劫之事。
可皇上卻說在溫陵，官府管轄之地，竟有劫匪犯下七起慘絕人寰的大案？
可一時半會兒的，裴照臨也想不出別的緣由來。
裴照臨嘆了口氣。
「既然一時半會也見不到崔姑娘的面，便先去溫陵走一趟吧。」
發財被他摸下巴，舒服地打起了呼嚕，眯着眼睛，軟軟地叫了一聲：「喵。」
躲在暗處的羅湘，劫後餘生般，緊緊靠在一根紅柱后，連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待裴照臨離開了，羅湘這才現了身。
——
「此行去鷹愁澗，若是有人問起來，就說你我二人是姐弟，特意去鷹愁澗尋好玉料的。」
嚴良文聽得直皺眉：「憑什麼是姐弟？分明應該是兄妹才對！」
「如果不是你死皮賴臉地要跟着，你覺得我還需想什麼姐弟兄妹嗎？」崔錦棠冷着張臉，平靜反問。
「……」嚴良文沉默。
下一秒，外邊有人敲了敲馬車。
崔錦棠立馬揚起了笑臉來，掀開帘子，甜聲喊道：「阿尋。」
嚴良文驚愕地張大了嘴，嘴角連連抽搐，然後順利地被崔錦棠瞪了一眼。
他頗為不滿地側過頭去，低聲喃喃：「幫你這麼多，也不見你好聲好氣的和我說兩句話。」
作者有話說:
這幾章過渡一下，下一章開始會重點寫情感戲份啦~
看到這裡的寶貝，來都來了，投幾張票吧！（づ￣3￣）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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