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證據上門
1.82
沈淬玉看向柳如煙：「這位姐姐是怎麼知道的？」
果然和前世一樣，柳如煙自信一笑：「我是九天玄女轉世，此生入世渡劫，能通陰陽，世間萬般因果，我只需看一眼便知。」
此話一出，眾人皆是低低地驚呼了一聲，望向柳如煙的眼神也帶了幾分崇敬。
唯有沈家人面色不虞。
沈慕安抱臂倚在柱子旁，聞言嘴角倏地勾起，像是聽到了極為可笑的事。
「一個毫無靈力的凡人竟敢扯這種彌天大謊，若你是玄女轉世，那小爺就是昊天大帝下凡！」
只可惜眾人看不出什麼靈力與否，只覺得新奇，腦袋轉得跟個撥浪鼓似的，生怕漏聽了一句。
沈淬玉唇邊噙着一抹純凈無邪的笑意：「那就很奇怪了，柳姐姐既然如此厲害，定然是早就看出你家哥哥身上有鬼，為何一直不說，忍到今日？」
柳瑾延望向柳如煙，這也正是他的不解之處。
柳如煙的臉色白了白，神色卻突然變得哀婉悲戚起來：「諸位有所不知，半年前我姐姐柳浣青身故，我耗費了許多精力為她超度，傷了根本，無法使用靈力過陰，這幾日才休養好.....」
在場眾人大多都知道柳家曾有個裝神弄鬼的女子，似是與走失歸來的妹妹很是不和，處處欺凌於她，後來不知怎的就病故了，柳如煙竟還能在她死後為其超度，當真是善良非常。
柳瑾延聞言微怔，隨即輕嘆道：「如煙，你總是這般心軟.....」
柳如煙搖了搖頭，似是因悲痛而不願多說，可她望向沈淬玉的時候卻愣住了。
沈淬玉的神色全然不似方才天真開朗，她掀起眼皮看了柳如煙一眼，涼薄非常。
柳如煙心中一驚。
這傻子不會是想起什麼了吧.......
柳如煙面色不改，輕聲道：「事已至此，我們就先行告退了....
「且慢。」沈淬玉突然開口，輕聲軟語：「柳姐姐，陰魂的事已了，活人的賬，我們還沒算呢。」
鄒氏敏銳地察覺到了氣氛的詭異，快步走至沈淬玉身側摟住了她的肩膀，狐疑地盯着柳如煙，莫非....阿淬受驚發燒的事與柳如煙有關？！
「阿淬，你告訴娘，三日前在閣樓上，你究竟看見什麼了？」
沈淬玉心中一暖，原來，這就是有家人擁護的感覺。
前世，就因為柳如煙會哭會鬧，會裝可憐，他們就把所有的寵愛和信任都給了這個滿口謊言的騙子，這一世不同了，她也有了能夠為她托底的家人.....
不就是裝可憐嗎？誰不會啊！
「三日前我偷偷跑去閣樓玩，柳姐姐也在那兒.....」沈淬玉纖長的睫毛顫了顫，似乎是在強忍着哭意，豆大的眼淚卻不爭氣地滾了下來，撲簌簌地落在了地上。
看得沈藏海和鄒氏心都要碎了。
沈慕安手忙腳亂地給沈淬玉擦着眼淚，急得不知如何是好，卻也只得輕聲哄着：「小妹別哭，你、你跟哥說，到底怎麼了，哥給你做主！」
柳瑾延看着面前哭得梨花帶雨的小姑娘，耳畔竟是隱隱迴響起另一個女子的聲音，如泣如訴。
【大哥，為什麼你們都不肯相信我？柳如煙是你的妹妹，難道我就不是嗎？】
【我沒有撒謊，你們為什麼要污衊我？我什麼都不要，我只要一個公道！】
心臟不知為何抽痛了一下，柳瑾延竟有些不敢直視沈淬玉的雙眼。
他這是怎麼了，為何會想起一個已死之人？一個...裝神弄鬼的騙子。
終於，似是委屈達到了頂峰，小姑娘哇地一聲哭了出來，竹筒倒豆子般一股腦地說了出來：「她說阿淬不過是個痴傻的小賤蹄子，父母再尊貴也沒用，然後就把我從閣樓上推了下來！！」
鄒氏臉色頓時陰沉地可怕，她冷聲道:
「我就說，為何阿淬會無緣無故地受驚發燒，原來是你搞的鬼！你好大的膽子，當我沈家無人了嗎？！」
眼見沈家家僕已圍了上來，柳如煙連忙道：「不！我..我沒有！她出事那日我甚至沒有出過府，又怎麼會到閣樓推她？」她拽住柳瑾延的衣袖，紅了眼眶，堪堪惹人憐，「哥哥，我真的沒有.....」
柳瑾延連忙護在柳如煙身前：「沈夫人，凡事都要講證據，貴千金口口聲聲說是我妹妹推了她，可有證據？空口無憑就要扣人，天下哪有這樣的道理？！」
一時間，眾人議論紛紛，今日聚集在柳府的可都是京城中的名門望族，此事若屬實，柳家小姐的名聲就算是毀了。
日後再想嫁入高門顯貴之家，怕是比登天還難！
僵持之間，一道清朗的聲音卻自屋外響起，不高不低，卻奇異地穿透了所有的雜音。
「看來本王來晚了，錯過了一出好戲。」
眾人下意識地循聲望去，沈府外不知何時停了一輛用料極為考究的青幔馬車，車簾半卷，一位年輕男子走下了馬車。
一身雪白的緞子袍不染塵埃，衣領袖口處的金絲暗紋並不明顯，唯有走動時才能隱約看到其上流光湧現，他走來，身姿挺拔，芝蘭玉樹，光看輪廓便知這人有一副好皮相。
待走近些，沈淬玉看清了他的模樣，一時之間竟是忘了哭。
怎麼說呢，這些年來，好看的人她也見過不少，可長成這位男子這般妖孽模樣的，還真是少見，若非要形容，沈淬玉腦海里就只剩下了八個字——驚為天人，絕無僅有。
周遭人群霎時安靜了下來，沈藏海和鄒氏對視一眼，都從彼此眼中看出了詫異。
——這煞神怎的來了？
——你請的？！
——我沒有！
沈藏海輕咳兩聲，正了正自己的衣冠，行禮道：「裴小王爺光臨寒舍，有失遠迎。實因今日家事繁多，望小王爺恕罪。」
裴聿沒有一點不請自來的不自在，「嗯」了一聲，往雕花椅子上一坐，笑道：
「聽聞沈相的千金病了多日，原想着來送份禮物沖喜，誰曾想還未進門，就聽到了沈小姐的哭聲，」他的目光落到沈淬玉臉上，瞥見小姑娘雪白的腮邊還掛着一滴淚，語氣頓了頓，「哭得有如此氣力，想來應當是無礙了。只是這禮既然拿來了，就萬沒有退回去的道理.....沈小姐若不嫌棄，就收下吧。」
話音剛落，一旁的小廝便端來了一個托盤，碩大的托盤上，赫然擺放着......一顆小珍珠。
周圍人見了不免竊竊私語，不是說裴小王爺富可敵國嗎？前來送禮沖喜，竟只送顆珍珠？這未免也太小氣了吧！
可柳如煙的面色卻突然變了，她下意識地摸向自己的珍珠頭面，其上原本有十八顆南海珍珠，她喜歡得很，這段時間出門日日都戴着，而此刻，那頭面的左數第三顆珍珠竟是不翼而飛了！
莫非是那日在閣樓上與這傻子推搡之時掉落了？！可為何會在裴小王爺的手裡？
沈淬玉將柳如煙的小動作悉數收入眼底，她拾起那枚珍珠，對着裴聿真心實意一笑：「敢問王爺何時何地尋得此物？」
「三日前，鳶戾閣。」
眾人只聽得沈淬玉朗聲道：「證據就在這兒！那日閣樓上，柳如煙推了我，慌忙之中，我推搡了她一把，這枚珍珠便從她的頭面上掉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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