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血光之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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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遭香客俱被嚇了一跳，有眼尖的人認出了來者，驚異道：
「這不是秦夫人嗎？怎成了這副模樣？！」
貴婦人踉蹌行至台階下，沈淬玉才看清她的模樣，此人眼底烏青，印堂發黑，周身縈繞着一層不詳的黑氣，顯然是受到了不小的驚嚇。
「我....我的女兒秦可雲....」秦夫人抓住一個道士的衣袖，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聲音顫抖道：「昨日.....從道觀回來后就暈厥不醒！醒來后....醒來后竟滿口胡言，舉止詭異.....力氣還大得驚人！」她似乎回想到了什麼恐怖的畫面，臉上血色盡褪：「她...她那模樣，就跟換了一個人似的！我家丫鬟說.....昨日此處有一法師，曾預言我女兒會遭禍事！求求你們，快告訴我那位法師在哪？快救救我的女兒啊！」
一眾香客面面相覷，議論紛紛。
沈藏海的目光則是落到了身旁的沈淬玉身上，帶着詢問，更帶着無聲的鼓勵。他深知沈淬玉天賦異稟，是玄門中再難得不過的璞玉。
此刻正是磨礪的機會。
感受到了沈藏海信任的目光，沈淬玉快步走下台階，行至驚慌無措的秦夫人身前，聲音沉穩而清晰。
「秦夫人莫慌，帶我去看看秦小姐。」
秦夫人呆愣地望着沈淬玉，上上下下將她打量一番——面前這姑娘分明是和可雲一般的年紀，怎麼可能是天師？！
她身側的丫鬟卻突然激動道：「夫人！就是她！正是她昨日告誡小姐那幅畫卷有問題！」
「你.....」秦夫人語氣遲疑不定。
卻聽人群中有一中年男子嗤笑道：
「秦夫人，你可莫要被騙了，這丫頭才多大年紀？江湖騙子十之八九都喜歡玩這種花樣，先說什麼『大禍臨頭』、『血光之災』之類的話恐嚇你一番，將人嚇得六神無主了，再聲稱自己能破財免災，大撈一筆！」言罷，他又對沈淬玉喊道，語氣戲謔不善：「小妹妹，出來行騙也應該有點誠意，你起碼買個法器裝裝樣子啊！這般空手套白狼，真是心思歹毒，也不怕損了陰德，敗了名聲，往後可沒婆家要你！」
此話一出，與他通行的幾人都開始竊竊地笑，眼神不懷好意地望向沈淬玉。
「信不信隨你，」沈淬玉冷冷地看了那人一眼，「但你面色發青，陰德確實有損，一會兒下台階最好先邁右腳，不然會摔斷腿。」
男子一怔，惱怒道：「好你個丫頭片子，竟敢咒我？找死啊你？！」
他瞪着眼睛，打算下台階去找沈淬玉的麻煩，結果腳下一滑，整個人栽了下來！
咚咚咚咚！
在眾人的驚呼聲中，男子近乎完美地從第一個台階滾到了最後一個台階，最終倒在地上，不僅摔了個頭破血流，還捂着自己的腿慘叫連連！
這一切發生的實在太快，快到眾人幾乎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
「還愣着幹什麼——救、救我啊，我的腿——」那男子的眼淚都飆出來了，他同行的朋友才反應過來，連忙就要下台階去扶男子，可剛一邁步，互相對視一眼，竟都不自覺地換成了右腳，小心翼翼地走了下去。
眾人驚疑地望向沈淬玉，從她預言男子斷腿再到其跌下樓梯，不過眨眼的功夫，就算是現世報也沒這麼快吧！
秦夫人也回過神來，望向沈淬玉的目光已從懷疑轉為了深深的敬畏，連忙畢恭畢敬對沈淬玉說道：
「天師，請隨我來！」
一行人步履匆匆趕往秦府，裴聿望着沈淬玉離去的背影，若有所思，也抬步跟了上去。
烈日灼空，正午時分。
此刻的秦府已亂成一團，空氣中瀰漫着焦躁和恐慌，老老少少只敢遠遠地圍在秦可雲的閨房外哭喊，竟是無一人敢上前！
剛一踏進院子，一股濃重的惡臭味就撲面而來，沈淬玉瞬間就辨別出，這正是那日在迴廊處聞到的味道！
只是若說昨日的臭味若有似無，那今日的味道就猶如打翻了的墨汁，腥臊刺鼻，異常濃郁，以至於不單是沈淬玉聞到了，秦府其他人都察覺出來了，個個捂鼻作嘔，面色難看。
秦可雲的閨房門窗緊閉，死寂無聲，彷彿隔絕了外面的世界。
沈淬玉問道：「秦小姐帶回來的那幅畫何在？」
一個被紅布包裹着的畫軸被管家哆哆嗦嗦地呈上：「昨日小姐將這畫帶回來之後，就死死抱着它不肯撒手，四五個丫鬟僕婦一齊上前，才將這畫從小姐懷裡奪出來......」
沈淬玉將畫軸徐徐展開，畫中仕女容顏依舊，她卻並未細看，而是伸手輕輕撫摸了那畫布一瞬，眼底突然閃過一絲難以言喻的憐惜。
「怪不得怨氣如此之大，原來是橫死。」她低語，聲音不高，卻清楚地傳入了眾人的耳中。
「什、什麼？！」秦夫人面色瞬間慘白。
「這畫中原本住着一隻惡鬼，此畫便是這鬼的載體，」沈淬玉解釋道：「秦小姐得了此畫，那鬼便趁機附在了她身上。」
此話一出，周圍人都倒吸一口涼氣，呼啦一下子散得更遠了，看向那幅畫的眼神如同看到了虎豹豺狼。
沈淬玉轉頭望向不遠處靜立的裴聿，揚聲喚道：「小王爺。」待裴聿望來，她才繼續道：「煩請移步相助。您見多識廣，又在大理寺任職，經手奇案無數，可否幫我辨別一下這畫布究竟是和材質？」
裴聿略一挑眉，並無推辭，從容地走上前。
他並未立即作答，而是凝神看那幅畫片刻，和沈淬玉方才一樣，也伸手摸了一下紙，修長的手指觸碰到那異常柔軟冰涼的畫布，裴聿面色竟是倏地變得冷沉了下來：「這是人皮。」
「人...人皮？！」秦夫人尖叫一聲，兩眼一翻，直挺挺地向後倒去，被丫鬟手忙腳亂地扶住。
一時間周遭死寂，只能聽到眾人因驚異而加重的喘息聲和牙齒打顫的咯咯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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