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義莊驚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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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如煙施然落座，接下來的一整節課都還算風平浪靜，可才一下課，她便被一群慕名而來的學子們圍住了。
少年人大多崇尚強者，柳如煙的靈力雖然也是黃階，卻因玄女轉世的名號而多了一絲神秘感，大家都對她好奇非常。
在眾人的注視中，柳如煙微笑起身，竟是來到了沈淬玉身前。
多數人並不知曉柳如煙和沈淬玉之間的恩怨，只是隱約覺得二人之間的氣氛有些怪。
柳如煙雖是笑着，目光卻上下打量着沈淬玉，彷彿在評估一件不甚滿意的物品，輕蔑非常。
「沈淬玉，別來無恙啊。」她瞥向沈淬玉腰間的黃階玉牌，嘴角倏地勾起，語氣誇張道：「你竟還是黃階嗎？那你可要勤加修鍊呀，玄門沈家威名遠揚，沈相定然是對你抱有很高期望！你莫要丟了他的臉才是！」
柳如煙這話聽起來是關切勸慰，實則句句軟刀子，暗指沈淬玉不僅是靠家世進來的，而且天賦差勁。
眾人聞言頓時有些驚異地望向了沈淬玉。
雖然之前猜測過沈淬玉的家境顯赫，卻不曾想她居然是欽天監沈藏海的女兒！
一時間，羨慕，嫉妒，不屑......種種複雜的情緒在人群之中瀰漫開來。
簇擁在柳如煙身旁的一位女弟子當即冷笑一聲，開口嘲諷道：
「身世好有什麼用？打鐵還需自身硬！如煙才是吾輩楷模！」
「就是啊！如煙可是九天玄女下凡，天命所歸！何等厲害！」
柳如煙聞言，恰到好處地垂下眼帘，露出一抹羞澀而謙遜的笑：
「諸位過譽了，能力越大責任越大，今後我定會盡好天師的責任，與諸位同門共勉。」
崔蕊有些看不下去，忿忿不平地開口：「喂，你不也是黃階嗎？得意什麼啊......」
柳如煙輕哼一聲，笑得張揚：「我和她怎麼能相提並論？我的靈力只是尚未蘇醒而已，而她，估計這輩子也就是個區區黃階了！」
沈淬玉終於抬眸回望柳如煙，同樣回以一個微笑：
「有勞柳姑娘掛心。不過我看你似乎清瘦了不少，可是農莊的飯菜不好吃嗎？」
周圍人聽得雲里霧裡，柳如煙臉上的溫婉笑容卻瞬間僵硬了幾分。
萬象書院的弟子來自五湖四海，大部分人不知道京中女宅之事，因而農莊禁閉是柳如煙極力想要掩蓋的污點！
她正欲再開口，視線卻猛地瞥見沈淬玉身側那個一直支着額頭假寐的人——竟是裴聿！
他不知何時已睜開了眼，精緻的眉眼間蘊着一層顯而易見的不耐與戾氣，像是被聒雜訊響吵醒的猛獸，眸光冷冽地掃了過來。
原本還在圍觀竊竊私語的人群頓時「呼啦」一下迅速退散，各自回到座位，噤若寒蟬。
柳如煙心頭一緊，到了嘴邊的話硬生生咽了回去。
裴聿此人絕非她能招惹，經沈府一事，她更確信裴聿與沈家關係匪淺。只是.....
沈淬玉何時與裴聿這般熟稔了？竟能坐在一處？
她強壓下翻湧的疑慮與不甘，勉強維持着儀態，轉身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一整堂課，沈淬玉都能感覺到一道若有似無的視線膠着在自己身上。
那目光中的審視意味過於濃烈了，她不看也知道，來自柳如煙。
沈淬玉垂下眼眸，指尖無意識地劃過書頁邊緣，心中疑竇叢生。
她才不信柳如煙的鬼話，什麼靈力尚未蘇醒，這話騙一騙剛入門的弟子還行。
只不過柳如煙的身上分明沒有半分靈力，是如何過得了那測靈石的……
如今和柳如煙同處一個書院，反倒給了沈淬玉機會，她一定會弄清柳如煙背後藏着的秘密！
..........
這一日，書院本在正常上課，高懸於廣場中央的青銅大鐘卻毫無徵兆地響了。
「當——」
渾厚的聲音帶着不容忽視的穿透力，正在授課的先生眉頭微蹙，放下了書本，對滿堂學子說道：
「鐘響了，必有鄉鄰遇急難之事。今日課業暫歇，都去廣場集合吧。」
原本還打蔫的一眾學子先是一愣，隨後臉上紛紛露出好奇和興奮的神色，一溜煙跑出了教室。
對於他們而言，凡是能暫且脫離枯燥經文的事，都充滿了無限的吸引力。
前來敲鐘的是位老者，模樣忠厚，皮膚是莊稼漢慣有的黑，此刻神色滿是驚恐和焦急。
一位年輕的書院先生正溫和地拍着他的背，為他順氣：「老伯莫急，慢慢說，發生了何事？」
朝瑤山的山門太高了，老者喘了好一會兒，氣息才平復，用帶着濃重鄉音的語調，顫聲訴說了起來。
老者姓郭，是朝瑤山腳下永定村的村民，同時也是方圓十里唯一一座義莊的看守人。
俗話講，入土為安，人死後停放三日便要下葬，從此塵歸塵土歸土，活着的人好好生活，死了的人不問世事。
然而，並非所有死者都能及時入土，於是便有了義莊的存在。
那裡停放的屍身，或是還未找好地方安葬的，或是客死他鄉、等待親人認領的異鄉人，除此之外，便是些家境貧寒，連一口薄棺都置辦不起的可憐人。
郭老漢經營這義莊本是想行善積德，多年以來從未出現過差錯。
可就在前不久，一夥外鄉來的勞工上山採石，不幸遭逢礦洞坍塌，十三人無一生還。
這些屍首大多被砸得血肉模糊，根本辨別不清身份，官府只得先將這些屍首安放在了義莊，逐一查明，再通知家人前來認領。
頭三天，太平無事。可到了第四日夜裡，打更巡夜的老頭兒照例清點屍首，竟赫然發現少了一具！
老頭兒當場被嚇得魂飛魄散，一夜未眠，只敢戰戰兢兢蜷縮在角落裡。
直至天邊泛起一抹魚肚白，他竟看到不遠處有道僵硬的身影，正一蹦一跳地朝着義莊而來！
他借着微弱的晨光一瞅——那東西血肉模糊，毫無生氣，可不正是丟了的那具屍體嗎？！
它、它竟是趁着天亮之前，自己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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