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玉葭公主
2.67
「聞夫人，聞小姐的風寒痊癒了，就是底子有些弱，想必是娘胎裡帶出來的，老夫開兩副調養的葯，聞小姐照着吃就好了。」
「多謝李太醫。」
蘭渺含笑點頭，這宮裡太醫的水平，確實比外面的好，幾句話就將雪兒的病情講得一清二楚。
她再三謝過，便和姜荷一起送李太醫出去。
待李太醫離開后，姜荷含笑轉告蘭渺，「蘭娘子，太後娘娘說了，如今天色已晚，您不必急着帶小姐去見太后，明日再拜也不遲，請蘭娘子好生休息，過會兒會有宮人送來飯菜。」
「嗯，我知道了。」
蘭渺心頭一寬。
她轉身回到寢殿中，伺候她們的宮人俱已出去。不一會兒，宮人們送來飯菜，她和雪兒終於結束這一日的疲累，開開心心吃了頓熱飯。
桌上，雪兒夾着筷子，看着蘭渺。
「阿娘，我和你說，三叔送我出來的時候，二叔母和祖母看起來都不太開心呢，她們的臉色都不太好看，就像這樣——」
說着，她將兩條眉毛夾起來，眉心緊皺，兩隻眼睛瞪得大大的。
蘭渺噗嗤一聲笑出來。
「我們雪兒這麼可愛，他們捨不得你。」
雪兒搖搖頭，「才不是呢，祖母和二叔母好像生怕阿娘離開府里就享福了一樣，還有三叔叔，臉色也不太好看。」
蘭渺嘆了口氣，「雪兒要記得，不管他們態度如何，祖母和叔叔們都是你的親人，你也是侯府的千金小姐，這點是如何都改變不了的。」
「嗯……雪兒知道。」
雪兒鄭重點點頭，又甜甜笑了一下，「不過所有的親人都比不上阿娘，我只要阿娘一個人就好了。」
「……」
蘭渺沒再說話，孩子雖然小，她們的眼睛卻蒙蔽不了。
兩人用完飯後，梳洗了一陣，蘭渺照顧雪兒睡下了，好在雪兒不認床，很快就香香地睡着了，倒是蘭渺，渾身酸痛，看着窗外投射進來的零星月色，鋪陳在台階上如同一片涼水，怎麼都睡不着。
——
次日一早，蘭渺帶着雪兒拜見了太後娘娘。
隨後，蘭渺留下來陪太後娘娘聊修改圖案之事。
雪兒則被宮人帶到院子里玩。
這裡沒有青芝，還好她進宮的時候，帶了一個小毽子，也能自娛自樂。她踢毽子很厲害，總能把毽子踢得比她人還高，一、二、三、四……踢到第二十個的時候，眼前的景色忽然多出了一張精緻的小臉，正驚訝地盯着她。
雪兒一愣，毽子掉在了地上。
「哎呀，掉了。」
對面的女孩子平靜伸手，順便撿起了毽子。
雪兒正想說話，姜荷姐姐卻急着走來對她說，「這是玉葭公主，你要向公主行禮。」
對，阿娘說過。
雪兒規規矩矩地行了一禮，隨後盯着玉葭公主手裡的毽子，她的背挺得筆直，一舉一動有板有眼，而玉葭也轉動着眼珠，打量着她。
過了半晌，雪兒忍不住了。
「公主，毽子能還給我嗎？」
玉葭舉起了手中的毽子，搖了搖，眼角輕輕彎了彎。
「你說這個啊，若我不想還給你呢？」
聽到這有些不客氣的話，雪兒瞪大了眼。這公主看起來端莊溫柔，氣派十足，行為卻好幼稚。不過，她可不怕。
隨即，她甜甜一笑。
「不給就不給唄，我不要了。」
「你阿娘給你做的東西，這麼輕易就不要了？」
玉葭有些震驚地問。
「這是我自己做的，我才不捨得把我阿娘做的東西帶過來呢。你這麼想要，就送給你好了。」雪兒眨眨眼睛，纖長濃黑的睫毛顯得無比狡黠。
「我收下了？」
要還禮嗎？玉葭感覺有哪裡不對。她明明是想逗這個小妹妹玩的，怎麼好像反過來了。
姜荷在一邊聽着公主和聞小姐兩個對話，心裡都快笑死了。
沒想到蘭娘子性子沉穩，她的女兒竟然這麼活潑可愛。
玉葭也感覺到了眼前這個小妹妹的不同之處。
「有意思。」
她忽然動了玩鬧的心思，上前抓住雪兒的手，向院外走去。「你的禮物我收下了，走吧，和本公主去御花園踢毽子。」
玉葭拉着雪兒一下子跑得極快。
姜荷一時傻了眼。
「公主，您帶着聞小姐，要和太后說一聲啊。」
「你就說，本公主帶着新來的小妹妹去玩了。」
姜荷只得帶着宮人，跟在兩位小小姐後面。
到了御花園，雪兒開始教玉葭踢毽子。
「你看要這樣踢嘛，你這樣下一個就接不到了。」
雪兒絮絮叨叨，不斷指點着玉葭的動作。
玉葭擦了擦額頭的汗，一個不留神毽子又沒接到。她平時養在皇祖母身邊，一言一行都受到皇祖母的教誨，人前保持端莊公主的樣子，可實際上，她還是很喜歡玩的。她越想踢好，越是踢不好，看着一邊激動得臉紅的雪兒，有些想笑。
「哎呀，我接不好，我看你踢吧。」
「好啊，我給你做示範。」
雪兒自豪地接過了毽子，開始認真地踢。
玉葭在旁邊全神貫注地給她數，「……二十，二十一，二十二……啊，父皇！」
正在給小姐妹做示範的雪兒全然不知身後來了一群人，聽到玉葭的話后，連忙停住轉身，然而已經來不及了，她噗通一聲撞到了什麼硬硬的東西上，一下子栽倒在地。
就在倒地的一瞬間，一雙大手及時扶穩了她。
雪兒抬起頭，對上了一雙平靜威嚴的眼睛。
這人好高。
「皇上，您沒事吧，哎呦，這是哪裡來的小姑娘啊？」一旁的太監尖聲喊道。
後面烏泱泱的人像水一樣漫過來。
雪兒嚇了一跳。
一個不小心，又抱住了這人的腿。
皇上銳利的眼神直勾勾盯着她的臉。
她趕緊爬了下來，麻溜地跪下，態度十分誠懇，「我……錯了，是我沒看到皇上，求皇上……饒命。」
身後的玉葭已經提着裙擺追了上來，驚惶地跪在地上。
「玉葭見過父皇，請父皇恕罪，這位是皇祖母宮裡來做客的蘭娘子的女兒，是兒臣帶她過來的，她不是故意撞到父皇的，如果要罰，也請父皇……皇責罰兒臣。」
玉葭在皇上面前無比緊張，她要是害死雪兒了怎麼辦？
只是撞一下，父皇不會那麼生氣吧？
誰知下一刻，皇帝身上散發着沉沉的威壓，看着跪在地上的兩個小豆丁，心裡有些好笑，不禁起了捉弄的心思，他指着一旁的安和，嚴肅道。
「安和，你說，撞到朕是什麼罪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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