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雪兒墜樓
10.53
「多謝二位姐姐。」
雪兒微微福身行禮。
玉葭抿了抿唇，只好鬆開雪兒的小手，轉到另外兩人身前，帶着侍女們緩緩下樓。玉葭只有在自己親近的人面前活潑，此刻又恢復成了優雅端莊的公主殿下。
她看着雪兒蹦躂着腳步，進了二樓書閣。
之後，玉葭放心地帶着伴讀們下樓。
與此同時，二皇子、三皇子帶着各自的伴讀也進了藏書樓，都是些年歲小的公子哥，烏泱泱一群人嬉笑打鬧，與玉葭她們正好擦肩而過。
宮人們隔開兩撥人。
伴讀們按例要向皇子和公主行禮，誰知二皇子的某位伴讀在行禮后朝玉葭她們那側張望過去，「咦」了一聲，「公主殿下，你那位大出風頭的伴讀去哪了？」
大出風頭？
指的便是雪兒。
文雅堂中，公主要學的課目與皇子不同。
景襄帝雖然感情淡薄，卻也不想女兒長大后只是皇朝一個美麗的花瓶，所以他讓玉葭也和皇子一樣學習四書五經，作為公主的伴讀，自然也要一起學。
故而，有些課目，他們是一起上的。
而雪兒在文雅堂整改之後進來，大家都知道她作為公主的伴讀，年齡又最小，都以為她是侯府加塞過來的。但三天里，雪兒在課上得到最嚴厲的張夫子的誇獎，這就讓眾人眼紅了。
一個小小女子，豈能蓋過皇子公主的風頭。
自然是有人不服的。
這位詢問雪兒的皇子伴讀，正在此列。
玉葭在外人面前，那也是落落大方的，隔着中間的宮人，她向二皇子微一行禮，「二哥，請你管好你的伴讀，他沒資格過問我的人。」
人雖然小，玉葭氣魄十足。
二皇子冷着臉，學着他的父皇，眼睛一眯睥睨着周圍的人，他瞥了身後出聲的那位伴讀一眼，對着玉葭「哼」了一聲，「你倒是這麼早就護上人了，可別幾日新鮮勁過去，就把人趕走了。」
「玉葭的事，無需二哥操心，自有皇祖母為玉葭料理。」
玉葭面對二皇子的冷嘲熱諷，沒有跳腳，冷靜還擊。
二皇子張大了嘴沒想到她這麼牙尖嘴利，玉葭卻直接帶着伴讀們美美下樓去了。
「二哥、三哥，玉葭告辭。」
「二皇子，三皇子，臣女等告辭。」
隨着玉葭她們下樓的身影遠去，二皇子身邊的伴讀不屑地「噓」了一聲，「公主的架子還真大啊……」
他話音未落，二皇子狠狠剜了他一眼。
並非對他不滿，而是對玉葭不滿。
三皇子八歲，為人更沉穩溫和，不想摻和進他與玉葭之間的事，帶着伴讀們與同窗先行一步。
二皇子面色不佳。
方才出聲的伴讀低下頭去，臉色煞白，他攀附二皇子的勢，一言一行都要看二皇子的臉色。他知道二皇子不喜歡有人蓋過他的風頭，那位聞小姐，他必定是討厭的。
他諂媚笑道。
「二皇子，我打聽過了，那位聞小姐雖然是勇毅侯府千金，但母親是寡婦，父親早亡，只是討到了公主歡心才能與我們同一書院就讀，稍微動點手腳，就能讓她知難而退了。」
二皇子斜睨了他一眼。
似乎是在打量他是個什麼東西。
語氣中帶着不滿的威嚴，「本皇子是什麼身份，至於和一個四歲小孩計較嗎？你若這麼閑，就去抄書，別在本皇子面前礙眼。」
他被說得臉色尷尬，顫抖着嘴唇點點頭。
隨後，二皇子不再搭理他，帶着其餘人也離開了，往書閣的方向過去。
他停在原地，臉色陰沉。
心裡很不好受。
若不是那個半路插進來的死小孩，他怎麼會被二皇子厭棄？
恰好此時，他看見一道白色的瘦小身影從書閣里走出來，手裡抱着一摞書，正欲下樓去。
他的眼睛眯起來。
她的身邊，沒有宮人。
藏書樓底。
玉葭剛目送完張夫子離開，轉頭就遇到了皇上，她驀然一驚，趕緊跪下，後邊的宮人和伴讀們也一起跪下行禮。
「見過父皇/皇上。」
「起來吧。」
景襄帝身形高大，眉眼冷肅，玄色的龍紋長袍垂在草地，氣質冷厲，深邃的眼眸掃視着在場眾人，他出聲垂問，「今日藏書樓怎麼這麼多人？」
他批完奏摺，想來藏書樓清凈片刻。
卻不想一群小孩子在這裡鬧哄哄的。
「回父皇的話，張夫子今日留給我們的功課是來藏書樓尋一本自己喜歡的書，明日課堂上他會問問題，故而大家都來藏書樓。」
伴讀們都怯生生的，玉葭輕聲回答。
景襄帝淡淡「嗯」了一聲，不再言語。
張懷義這個老夫子，主張逸教於學，總喜歡不按套路教學，今日去藏書樓，明天就能去宮外郊遊，看着老，總喜歡新鮮玩意。得和他說說了。
景襄帝喜靜。
這點安和再清楚不過，他看着一群忐忑不安的小孩子，低聲詢問皇上，「皇上，要不奴才讓宮人們將他們都領出去，藏書樓很快能恢復寧靜。」
景襄帝睨了他一眼，不作聲。
趕走一群小孩子清場，他是那麼過分的人嗎，他冷笑一聲，擺擺手態度冷淡，「罷了，回御書房。」
「是，皇上。」
「回御書房。」
安和大聲吩咐下去，他剛準備喊來天子儀仗，誰知景襄帝又轉身過去面朝玉葭，平靜的眼眸掃過這群人，似乎在找什麼人。玉葭剛剛鬆懈的心又懸了起來。
怎麼了？？
玉葭臉色一白，被景襄帝看得渾身發毛。
下一刻，景襄帝發問。
「你那個伴讀呢？」
「啊？」玉葭一怔，「什麼伴讀？她們都在這裡啊。」
她太緊張，下意識回應后才反應過來雪兒不在這裡，面對景襄帝眯起來的眼睛，她立刻回道，「父皇，您說雪兒嗎？雪兒去二樓找書了，很快就下來。」
「她如何？」
「雪兒表現可優秀啦，張夫子也經常誇她聰明機敏。」玉葭眼眸閃現着驕傲之色，彷彿誇獎的是她自己。在她眼裡，雪兒和她有過命的交情，誇她就是誇自己眼光好。
皇帝「嗯」了一聲。
能得到那老夫子的讚賞，說明不錯。
後面一群孩子聽到皇上詢問起了雪兒，心裡惴惴不安，同時又無比好奇，雪兒究竟是有什麼本事，能被皇上單獨提及？
景襄帝看到自家女兒驕傲的小表情。
心底一哂。
他轉身，這回真準備離開了。只是走了兩三步后，一道孱弱的驚叫聲忽然從樓上傳來，景襄帝定睛看去，二樓欄杆處，有道白色的身影如羽毛飄忽，從二樓墜了下來。
眾人都反應不過來。
景襄帝反應卻最快，一個箭步彈過去，長袍獵獵吹拂，竟然趕在身影墜地之前，伸手接住了她。
懷中的人很輕。
他定睛看去，雪兒臉色慘白，暈死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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