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打定主意從他的世界里消失
14.47
祁珩趕到醫院的時候，祁夫人已經從搶救室出來，被推進了病房。
周雅薇一路陪伴，坐在祁夫人的床邊，低聲啜泣，一副擔憂緊張的樣子。
祁珩掃了一眼病床上的祁夫人，問楊媽，「好好的，怎麼突然就暈倒了？」
「夫人一直有高血壓，這幾天她心情不好，老是忘記吃藥，中午我在廚房做飯，夫人在花房暈倒了，我都不知道，多虧周小姐來探望，發現了夫人，否則……」
楊媽的雙手緊絞在一起，微微發抖，一陣陣后怕。
祁夫人真要有個閃失，她這個保姆就別想幹了。
祁珩的視線在周雅薇臉上停留了一秒，看到她眼角不斷溢出的淚水。
諾諾高燒住院的時候，他第一個通知她，她卻比奶奶來得還要晚，祁夫人暈倒，她卻發現得如此及時。
醫生過來了，祁珩同他握了握手。
「祁少，您母親的病沒有大礙，她的身體還算健康，就是血壓高，記得按時吃藥就沒事了，以後要讓您母親多注意一下情緒，尤其不能着急上火。」
祁珩淡淡點頭。
一轉身，祁夫人已經睜開了眼睛。
她的整個身體都處於緊繃的狀態，眼底發紅，眼球顫動着，咬着后槽牙，彷彿下一刻就能噴出火球。
這是她歇斯底里發瘋的標誌性準備動作，從小到大，他看得太多了。
小時候，他會害怕，會傷心，更擔心媽媽生病，他已經失去了爸爸，不想再失去媽媽。
所以他會聽話，祁夫人讓他怎麼做，他就怎麼做。
但是隨着年齡的增長，他逐漸看明白，所謂的因為太在乎他而情緒失控，不過是一場場逼真的表演。
看多了，他感到厭倦，甚至覺得可笑。
祁夫人瞪着那雙平靜無波的黑眸，用她慣用的，道德審判的口吻質問他，「你來幹什麼，是嫌氣我氣得不夠多，還想讓我這個當媽的看你臉色嗎？」
她好像不明白，孩子長大了，就不吃這一套了。
祁珩看了看腕錶，已經兩點十分了。
「看你的樣子也不像是真的有病，三點鐘有個重要會面，我先走了。」
他離開的腳步毫不遲疑，一隻腳已經邁出門口的時候，祁夫人氣急敗壞地低吼，「你給我回來！」
祁珩沒動，只是略略側身，倚靠在門框上，姿態散漫。
「你把諾諾送回到雅薇身邊，你奶奶年齡大了，哪有精力照顧孩子？再說了，諾諾還小，不懂事，老人家會把孩子寵壞的。」
周雅薇小心地看了一眼祁珩，又很快低下頭，像是終於想起了母子分離的心酸，輕輕地吸了吸鼻子，擦了擦眼角並不存在的眼淚。
在她眼裡，諾諾目前唯一的意義就是牽住祁珩的心，只有諾諾在她身邊，祁珩才會登門，她才能有機會和祁珩單獨相處。
祁珩本就對她冷淡，如果諾諾一直待在祁老太太身邊，祁珩就更不肯多看她一眼了。
「她連接諾諾放學這種事情都能忘記，身為媽媽不記得孩子對海鮮過敏，孩子生病住院都沒見她有多緊張，你指望她能照顧好諾諾？還是你壓根就不在乎諾諾過得好不好，開不開心，只在乎你的目的能不能達成？」
三言兩語，就把在場的兩個女人，說得變了臉色。
祁夫人大怒，猛地從病床上坐起來，臉頰的肌肉狠狠地抽動着。
「阿姨，您別生氣，醫生說您不能再激動了。」周雅薇連忙輕撫她的後背幫她順氣。
祁珩沒動，一雙幽邃的眸子冷淡而平靜。
「雅薇也是第一次當媽媽，哪裡就能面面俱到了，你要是心疼諾諾，就和雅薇儘快結婚，成了家，對你，對雅薇，對諾諾都好。」
周雅薇沒說話，羞澀地低着頭，臉上似有笑意。
祁夫人的目的，就是讓祁家和周家聯姻。
周夫人和她是三十多年的密友，七年前得病去世了。
彌留之際，周夫人拜託她照顧周雅薇。
周雅薇的父親在周夫人去世不到一年，就娶了個年輕漂亮的三線小明星，只比周雅薇大三歲。
據說，周雅薇經常被這位小媽下絆子，受了不少委屈。
周雅薇不是周康仁唯一的女兒，不怎麼受寵，她的處境，和祁夫人當年嫁人之前十分相似。
好友的女兒，失去母親，父親另娶，在家中受盡冷漠和委屈，種種不幸疊加在一起，觸發了祁夫人的母愛開關。
她認為，周雅薇嫁給祁珩，成為京市最尊貴的祁家少奶奶，就能在周家打個漂亮的翻身仗。
如果諾諾真的是周雅薇試管生下的，祁夫人就是同謀。
如果不是……
祁珩想到了被溫舒槿帶走的那半張照片。
沒有絲毫遲疑的，他邁步離開了病房，也不管身後祁夫人的臉色有多難看。
他給溫舒槿發信息，不回。
打電話，不接。
她像是打定了主意，要從他的世界里消失。
他坐在車裡，心頭的無名火在灼燒。
陸行知發了一條信息，「祁總，沈總已經到了，在您的辦公室。」
祁珩直接給沈易打了個電話，「我現在有事，過不去，改天我親自登門，和你聊那個合作項目。」
「祁少可不是輕易放人鴿子的主，難道是沉醉在女人的溫柔鄉里，捨不得下床了？」
沈易和他是多年好友，調侃道，「除了溫舒槿，還有誰能讓祁少推遲十個億的項目？我可真是太好奇了。」
祁珩直接掛斷了電話，發動車子，直奔夜色酒吧。
酒吧要等到晚上七點才開門營業。
此時正門是關着的，祁珩在門口停車，繞到後門進去。
程姐正在盯着幾個員工搬酒水，看到祁珩，吃了一驚。
「她人呢？」祁珩直截了當地問道。
他整個人都像是籠罩在陰鬱的氣息中，比平日里顯得更加凌厲迫人。
程姐自然知道他說的是誰。
「她這幾天忙，我讓她過兩天再來上班，以後她就不上夜班了。」
這意思就是你交代的事情，我已經安排好了，你大可以放心。
「忙着搬家？」
程姐有點生氣，用力地打響了打火機，點了一根煙，不緊不慢地吸了一口，才開口道：「你知道小溫搬家了？昨晚是不是你騷擾人家了？祁少，你是有頭有臉的人，這樣不好吧。」
祁珩掀起眼皮看她，眼神里像是藏着刀，程姐夾着煙的手指輕輕抖了幾下。
「她搬去了哪裡？」
程姐吐出一口白霧，姣好的面容在白煙中神情莫測，「祁少，你別為難我，小溫躲着你，我身為老闆，不能出賣員工的隱私，不然我還怎麼混呢。」
男人的目光冷冽，不動聲色，只是站在那裡，就讓人脊背發涼。
「程靜言，沈易知道你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還開着酒吧，每天和一群男人打得火熱嗎？」
程姐的心狠狠一顫，手裡的煙掉在了地上。
「祁少，你這樣可不地道啊！」
三分鐘后，祁珩走出了夜色酒吧，開車直奔啟翔公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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