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哪來的白斬雞?
0.65
「郡主,奴婢給許公子的茶水裡放了足量的合歡散,您動作一定要快!」
「只要把生米煮成熟飯,那陛下就算有一百個不樂意,也只能順着您的意思來了!」
姜凝安愣住。
她如今所處的地方是一間卧房,面前的床上躺着一個上身赤裸的男子。
男子皮膚白皙,面容俊朗,不過身材過於削瘦,根根肋骨都清晰可見,完全破壞了那張臉的美感,叫人興緻全無。
姜凝安下意識地脫口而出:「哪來的白斬雞?」
春桃眼睛一瞪:「郡主,您說什麼呢?」
姜凝安按了按發脹的眉心。
她昨晚做了一場夢,醒來后一直恍恍惚惚的,直到剛才春桃說出那樣一番話,她才反應過來,一切竟然跟昨晚的夢一模一樣——
從那場夢裡,她得知自己所處這個的世界其實是一冊話本,講的是女主和幾個男人之間的愛恨情仇。
很不幸,姜凝安只是其中一個惡毒女配。
存在的意義僅僅是給女主製造麻煩,並襯托女主出身微末卻不願妥協,勇於向命運抗爭的高貴品質。
在劇情的控制下,姜凝安瘋狂地愛上了身為寒門探花的男主之一。
為了得到他,姜凝安不擇手段,做出許多愚蠢又惡毒的事。
後來,姜凝安甚至專門跟女主作對,想把女主的一切都佔為己有。
她聲名狼藉,連身邊人都忍受不了她的所作所為,紛紛轉投女主陣營。
唯一一個從始至終都堅定站在她身邊的,是她的皇帝舅舅。
但是最後,皇帝死於宮變,頭顱也被反賊割下,掛在城門口,任風吹雨打。
皇帝死後,她被圈禁在一座破敗的院子里,停了從出生開始就一直沒斷過的葯,在被病痛折磨得奄奄一息之時,又被灌下毒藥,腸穿肚爛而死。
皇室傾覆,女主身邊的男人之一翻身稱帝,女主也順理成章地成了皇后。
新帝胸懷大度,又愛女主入骨,不忍看女主落寞,就在宮中給那些跟女主走得近的男人們都安排了職位,讓他們可以隨時入宮。
姜凝安家破人亡,女主成人生贏家,喜大普奔。
這場夢之後,姜凝安也終於明白,為什麼自從兩年前開始,她的一舉一動會不受自己控制。
原來竟然有這樣一股力量在冥冥之中操控着她。
但是現在,劇情的力量莫名消失了,她頭腦清明,連之前愛得撕心裂肺的探花郎,這會兒也只覺得不過如此了。
此地不宜久留,姜凝安轉身就走。
但春桃已經橫跨一步,攔住了她的路:「郡主,之前您不是說許探花是人中龍鳳,若能得他為夫便此生無憾嗎?現在機會都已經擺在眼前了,您這是要幹什麼呀!」
春桃是兩年前到姜凝安身邊的。
在劇情的影響下,姜凝安對春桃有一種莫名的信任和依賴,直接把她提拔成了自己的心腹。
但是這兩年間,春桃沒少在她耳邊說皇帝壞話,見挑撥不成,春桃又開始變着花兒地誇許臨川有多優秀,推着她一步步走到了現在。
日後,也會一步步推着她入更深的火坑。
因為從一開始,春桃就是壞她名聲、取她性命的棋子!
姜凝安深深地看着她:「本郡主現在覺得姓許的沒什麼好的了,不行嗎?」
春桃又朝她走近了一步:「但是郡主,咱們來都來了,要是不把事情辦了,豈不是虧大了?」
見春桃步步緊逼,姜凝安一巴掌就朝她甩了過去。
「啪」地一聲脆響,春桃的臉被打得側向一旁。
春桃捂住臉,難以置信地看着姜凝安。
怎麼會這樣?!
姜凝安以前分明很好哄的,她隨便說什麼,姜凝安都會乖乖去做啊!
姜凝安甩着被震得發麻的手,冷笑道:「你是個什麼東西,也敢對本郡主指手畫腳,讓開!」
春桃非但不讓,眼底甚至閃過一抹厲色。
姜凝安就是個病秧子,事已至此,已經由不得她想走就走了!
春桃正要動手,但就在這時,緊閉的房門被人一腳踹開。
年近五十的男人闊步而入,身側禁軍隨行,一身玄底赤龍袍彰顯其帝王身份,天家威儀盡顯,叫人不敢直視。
姜凝安眼睛一亮:「舅舅!」
見姜凝安無恙,皇帝亦是鬆了口氣。
這是他已故長姐的唯一一個孩子,也是唯一一個被他帶在身邊,親手拉扯大的孩子,對於姜凝安,他看得比眼珠子都重。
這兩年,姜凝安做下不少糊塗事,最近更是對寒門探花動了腦筋,所以半年前,皇帝就讓姜凝安進宮,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盯着了。
知道姜凝安今天偷跑出宮,皇帝生怕她折騰出什麼幺蛾子,急得親自帶禁軍一路追查,好在是趕上了。
皇帝心裡還后怕着,姜凝安已經走到了他身邊,扯了扯他的衣袖:「從前凝兒做了很多糊塗事,給舅舅添了不少麻煩,舅舅若是怪凝兒,凝兒也沒什麼可說的,但憑舅舅處置。」
看着小人兒一副視死如歸的模樣,皇帝差點忍不住笑出聲。
姜凝安的長相跟其母足有九分相似,看見她,皇帝就好像又看見了自己的長姐一樣。
但是姜嘉向來風風火火,姜凝安的眉眼間卻帶着一股病氣,身上更是時刻葯香縈繞。
皇帝的眸光黯淡了一瞬。
他抬手,在姜凝安頭頂拍了兩下:「行了,不是什麼大事,咱們回宮吧。」
這一回,他可得把人盯得更緊一點。
姜凝安卻搖了搖頭:「舅舅,我想回長公主府。」
皇帝心中警鈴大作——
這丫頭不會是想離了他的眼,再去做糊塗事吧?
皇帝雖然喜怒不形於色,但是作為與他最親近的人,姜凝安不看他的臉色就能知道他的情緒。
姜凝安幹脆挽起他的手臂,軟了聲音道:「舅舅,我真的不會了,我想回去,只是因為我放心不下母親的府邸,我不在,連個主事的人也沒有,您其實也不放心吧?
要不這樣,您叫個信得過的人跟着我,這總行了吧?」
皇帝瞟了她一眼。
難得,這丫頭已經許久沒這樣跟他撒嬌了。
皇帝正要說話,卻被春桃紅腫的臉頰吸引了視線:「丫鬟不聽話,叫人拖下去處置了就是,別弄疼了你的手。」
對這個丫鬟,皇帝也早就不滿了。
姜凝安眼睛微彎:「聽舅舅的。」
舅甥二人剛走,床上的人就睜開了眼睛。
許臨川眼中一片清明,哪裡有中了合歡散的跡象!
他撐起身,眼神陰鷙地看着那緊閉的屋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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