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三從四德
12.73
墨香客棧,天字一號客房。
短短兩日,許臨川的臉上便幾乎沒什麼血色,幾乎能跟姜凝安一比了。
他拆下紗布,露出腕間猙獰交錯的傷痕。
這些傷痕劃得很深,顯然都是這兩天剛划的,還沒有癒合。
楚玉咬着下唇,將雪白的藥粉敷在他腕間,又重新給他纏上紗布,處理妥當。
「臨川哥哥,你受苦了。」
這兩天,許臨川割腕放血,一字一句地給姜凝安抄寫經書,楚玉雖然只在旁邊看着,卻仍然覺得心驚膽戰。
也不知道為什麼,現在的許臨川,叫楚玉覺得陌生,甚至害怕。
明明許臨川以前不是這樣的。
他就像那風雪中的修竹,雖然出身貧寒,但面對權貴,也從未彎下自己的脊樑。
但是現在,他的舉動裡帶着說不上來的瘋狂。
「系統,幫我查查許臨川目前對我的好感。」
【宿主放心,重要男配許臨川對宿主的好感依舊是最高值。】
楚玉這才放了心。
但是她的心還沒放到底,本來垂頭不語的許臨川卻突然朝她看了過來。
他眼底隱隱泛着赤紅,只一眼,便叫楚玉不寒而慄。
緊接着,許臨川開了口:「玉兒,你不會離開我的,是嗎?」
楚玉身子一抖,哪裡敢說一個不字:「那、那是當然了,我當然不會離開臨川哥哥。」
許臨川得到了自己滿意的回答,低下頭笑了。
楚玉越發覺得心底發寒。
從客房出去,楚玉腳下依舊打飄。
許臨川真的瘋了。
他對姜凝安的好感度遠不及自己,都已經為了姜凝安放血抄經了,這要是自己也離開他,那他不一定能做出什麼事來呢。
以前看小說的時候,對着那種掌控欲強的病嬌只會尖叫,但是現在真讓她遇上了,她卻只想離得遠遠的。
楚玉一邊走着,一邊忍不住在心裡抱怨:「都怪姜凝安,下手怎麼那麼狠?把一個好好的人給逼成什麼樣子了!」
系統沒有回話,是一貫的高冷。
楚玉快步回了長公主府。
接下來,她就只管看戲了。
許臨川都放血抄經了,姜凝安應該會被感動得死心塌地才對。
但她想錯了。
姜凝安竟然一直沒有動作。
眼看着任務結束的期限一天天逼近,就在楚玉好不容易克服了當日的恐懼,又去找許臨川的時候,卻撲了個空。
問了才知道,許臨川一早就出門了,那些之前為他抱不平的寒門學子,也都跟着去了。
說是進宮去了。
——
此時的御書房中,氣氛十分壓抑。
皇帝臉色陰沉,身上積累了這麼多年的帝王威壓在此時再無掩飾,直直地朝着跪在殿中的那人碾了過去。
許臨川跪在殿中,即便沒有直視皇帝的眼睛,他也依舊只能握緊拳頭,才能勉強控制自己的身體,不至於撐不住這股威壓。
安於飛左右看看,到底還是大着膽子起身:「陛下,昭陽郡主前兩天才惹得寒門學子集體聲討,但許探花不計前嫌,還主動求娶,依臣看——」
「當日寒門學子聚集,不過是被有心人攛掇,郡主才是不計前嫌,儘力安撫,人當場就散了一大半,安大人都不知道嗎?」
安於飛看着臉色同樣不好看的江野,道:「散了一大半,不還有一半嗎?可見昭陽郡主的做法並非沒有問題,
再說了,之前昭陽郡主對許探花不是死心塌地嗎,如今許探花親自求娶,想必郡主也會很高興。」
皇帝的目光終於從許臨川身上移開,落到了安於飛身上。
先帝在時,安於飛不畏強權,屢屢上諫彈劾太子,幫了皇帝和姜嘉不少忙,也就因為這一份交情,皇帝登基以後,便將安於飛提拔為副都御史。
本來,安於飛做事也算是盡心儘力,但是從兩年前開始,安於飛開始死盯着姜凝安,姜凝安一做什麼事,他就直接上諫。
不過那時候,姜凝安性情大變,皇帝也沒說什麼,只是把姜凝安看得更緊了,但是沒想到,安於飛竟敢插手這麼大的事。
那可是姜凝安的後半輩子,他這個做親舅舅的都沒說什麼,安於飛倒是想做主了。
真是可笑。
對上皇帝的目光,安於飛絲毫不慌,甚至拱了拱手道:「陛下,近兩年來,針對昭陽郡主的所作所為,臣屢次上諫,但陛下皆視而不見,陛下這般,與先帝有何不同?!」
皇帝眼眸一眯:「安大人是覺得朕寵信奸佞,荒淫無度了?」
「……臣沒有。」安於飛的氣勢弱了一半。
皇帝自登基以來,勤政納諫,吏治清明,還輕徭薄賦,與民休息,讓大雍僅僅二十年便恢復鼎盛,堪稱賢明。
要是沒有姜凝安這個污點,就是完美的了。
「那昭陽為一己私慾大興土木,草菅人命了?」
「……也沒有。」
「既然都沒有,那安大人先帝和幽王,比朕和昭陽,意欲何為?」
這話說得極重,安於飛撲通一聲跪了下去。
他額頭緊貼地面,嘴上仍道:「但是陛下,昭陽郡主是女子啊,女子有其該守的三從四德啊!」
砰的一聲巨響,皇帝手邊的烏金建盞在安於飛頭邊砸了個粉碎。
「安於飛,當年若不是鎮國長公主數次護你,你九族還在嗎?!這時候扯上三從四德了?」
天子震怒,御書房裡跪了一地。
安於飛身子一震,終於是不說話了。
皇帝看着臉色蒼白的許臨川,又是一陣心煩。
要不是許臨川,哪來這麼多污糟事?
正欲說話,御書房的門突然被人一把推開,一道削瘦的身影走了進來。
「嗯?本郡主來晚了?」
「昭陽?」皇帝一愣,「你怎麼過來了?」
姜凝安手裡端着一隻紅兔毫建盞:「我聽說因為我的事,御書房熱鬧得很呢,就想過來看看。」
她也不管皇帝是不是在生氣,直接走到他跟前,把茶盞遞了過去。
皇帝穩穩接過,喝了一大口才道:「事情都處置得差不多了,你身子不好,快回去。」
「舅舅,我來都來了,」姜凝安的目光在殿中掃了一圈,「喲,這不是許探花嗎,這才幾天不見,怎麼把自己弄成這樣一副鬼樣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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