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孩子就得揍
16.36
「就因為沒有嫁給許臨川，郡主連自己的命都不想要了嗎？！」
姜凝安愣愣地眨了眨眼。
他說什麼呢？
對上姜凝安的目光，江野抿着唇，先把她手裡的瓷片奪了下來，才道：「許臨川究竟有什麼好的，值得郡主這般輕賤自己的性命？」
姜凝安總算是回過神來：「……你懂什麼。」
根本就不是這樣。
「我不懂。」
江野的確不懂，那許臨川看着也沒什麼好的，怎麼就值得姜凝安做到這一步。
姜凝安掙開了他的手，目光又落到那一地的碎瓷片上。
下一刻，她的身體竟然騰空而起。
是江野單手抱起她，朝着擺放在外間的軟榻而去。
懷裡的重量輕飄飄的，好像他稍有鬆懈，懷裡的人便會隨風而去。
將人安放在軟榻上，江野單膝跪在她身邊，久久沒有起來。
或許是因為自己終於安全了，又或許是因為面前這人剛剛在千鈞一髮之時救了自己，總之，姜凝安突然想把一切都告訴他。
想告訴他，自己剛才被影響，身不由己的事。
也想告訴他，她曾經做過一場夢。
但是那些字眼似乎被下了某種禁制，她喉嚨發緊，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我……」
姜凝安試了幾次，仍舊是徒勞。
她低低地笑了一聲。
下一刻，豆大的眼淚接連不斷地湧出眼眶，砸在她的手上。
她本就體弱，一哭起來眼前陣陣發黑，坐都坐不穩，幹脆把江野當成柱子，抱着就哭。
江野身體一僵，真成柱子了。
姜凝安坐在軟榻上，江野半跪着，倒是正好能穩穩地撐住姜凝安。
江野一動也不敢動，盡職地履行着一個柱子的職責，但是他的目光一刻也沒從姜凝安身上移開。
隔着單薄的衣服，他能清晰地看見那一對單薄的蝴蝶骨，正輕輕顫着。
江野想把人緊緊抱進懷裡，將她留在自己身邊。
江野的手臂緩緩抬起，但是最後只能虛環着她，讓她在每一次呼吸的時候，知道他在。
——
很快，姜凝安再也沒哭的力氣了，也坐不直，幹脆就把下巴擱在江野肩頭，稍作休息。
江野沒說什麼，也沒動作。
直到姜凝安休息得差不多了，坐起身子，江野才默然地給她遞過去一方帕子。
把自己整理好，姜凝安看向江野：「你就這麼跪在這兒，不累嗎？」
「不累，」江野道，「郡主該多吃點飯。」
姜凝安：……這都哪跟哪。
「今天多謝你了，要是沒有你，我這後半輩子真是要把自己氣死。」
聽着她的話，江野眼中似乎亮起一道光：「郡主的意思是，不是因為沒辦法嫁給許臨川才輕生的？」
「許臨川哪有那麼大的臉。」
江野低下頭，似乎是鬆了口氣。
「今天的事，我沒辦法跟你說，不過多謝你，」姜凝安道，「算我欠你一個人情，以後有什麼我能幫得上忙的，儘管開口。」
江野一點也不客氣：「多謝郡主。」
「對了，今天的事，別讓舅舅知道。」
皇帝素來勤政，這兩年間因為她耽誤了不少時間，她不願意皇帝再為自己勞累了。
再說了，今晚上到底沒出什麼事，姜凝安覺得沒必要告訴皇帝，再讓他分心。
江野抿了抿唇：「……晚了。」
方才他在外面聽着動靜不對，便叫林寂親自進宮請皇帝出來，自己則是破門而入，拖延時間。
姜凝安愣住。
不等她反應過來，一道怒喝便從外面響起：「姜！凝！安！」
下一刻，皇帝的身影出現在了門口。
皇帝左右看看，隨後一邊挽着袖子一邊朝着姜凝安走來。
他以前真是對姜凝安太心軟了！
孩子就得揍！
早知道，當初姜凝安對許臨川死心塌地的時候，他就該揍倒霉孩子一頓，把人打醒了，現在也就不會有這些事兒了！
為了一個男人，竟然敢輕生！
但是走到近前，對上姜凝安通紅的眼睛，皇帝的巴掌卻遲遲落不下去。
皇帝心裡幾番努力，卻依然是徒勞。
最後，他重重地嘆了口氣，認命地放下了手，在姜凝安身邊坐下了：「時辰不早了，你回去吧。」
江野應聲離開。
他步子很快，逃命似的。
姜凝安幽怨的目光一路跟着他。
這姓江的……她記住了！
房間里只剩下舅甥二人。
靜了半晌，皇帝才開了口：「今晚上鬧這一出，就為了個男人？」
一聽這話，姜凝安就知道皇帝也誤會了，忍不住嘆了口氣。
皇帝也嘆了口氣：「不過就是一個男人，至於把自己折騰成這樣？
之前不讓你追着許臨川跑，那是因為名聲傳出去不好聽，如今他既然主動求娶，即便你點了頭，舅舅也不會說什麼。」
皇帝的目光落到不遠處的那一堆碎瓷片上，瞳孔猛地一縮，心裡又是一陣后怕。
「舅舅，」姜凝安喚他，「您說什麼呢？」
皇帝沒好氣地看了她一眼：「怎麼，難不成你還準備把自己當盆水給潑出去了不成？
即便你嫁了人，也還是舅舅的外甥女，舅舅照樣也還會養着你，對你好，何至於走到這一步。」
聽着皇帝的話，姜凝安眼底又忍不住泛起淚光：「舅舅……」
皇帝嘆了口氣：「正好許臨川多次求娶，你要是真的想嫁，明日舅舅下一封聖旨，給你們兩個賜婚就是了。」
「我不要！」姜凝安脫口而出，「舅舅，我不要嫁給他！」
皇帝雖然不知道姜凝安的反應為何如此劇烈，不過還是點了點頭：「不嫁就不嫁，聽你的。」
這小姑娘長大了，心思真是越來越難猜了。
皇帝忍不住搖了搖頭。
就在皇帝在心裡回想，姜嘉這麼大的時候是什麼樣子，耳邊響起姜凝安的聲音：「舅舅，你信命嗎？」
「……信，但不認。」
姜凝安不明白。
「天行健，君子以自強不息，」皇帝抬手，在姜凝安頭頂拍了兩下，「多讀點書吧孩子。」
姜凝安撇了撇嘴。
皇帝嘆了口氣：「站在當下，往前看全是變數，往後看全是定數，什麼命不命的，活好當下，別讓自己後悔才是真的。」
別讓自己後悔嗎……
姜凝安的眼底似是閃過了一道光。
是啊，管他什麼命不命的，不折騰一把怎麼能行？
反正結果再差，也不過就是再死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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