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你假傳聖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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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你假傳聖旨

  她當然知道,她怎麼會不知道。

  她就是沈家那個死了十年的長女啊!

  可這種事說出來,連她的親弟弟都不信,更何況一個外人?

  只怕會覺得她瘋了,或者什麼妖祟上身了吧。

  「我……我阿爹當年就是照着沈家姐姐的名字一模一樣給我起的,他說……」沈昭月只恨自己的腦子這會兒轉得還不夠快,結結巴巴道,「他說沈大人是做學問的大官,起……起的名字肯定錯不了。」

  這借口其實很拙劣,根本經不得推敲。沈昭月越說聲音越輕,一顆心似要從嗓子眼裡蹦出來了。

  她能感覺到陸連璋盯着自己的視線,銳利如刀鋒,讓人無所遁形。

  可忽然,他那捏着她下頜的手竟微微一松。

  只是那冰涼的指尖卻並未離開,反而順着她的臉頰向上滑了寸許,然後輕輕拂過了她右耳耳垂上的那一點硃砂痣。

  沈昭月身子猛地一僵,一種難以言喻的戰慄感瞬間竄遍四肢百骸。

  陸連璋不會是記得她這顆痣吧?

  但她不敢抬頭,自然就沒看到陸連璋眼底翻湧起的複雜情愫。

  「是嗎?」良久,他才緩緩開口,聲音低沉沙啞,每一個字都像是從嗓子里擠出來的,「那令尊倒是個念舊的好父親。」

  可是他那語氣,當真聽不出是信了,還是沒信。

  沈昭月不敢接話,只能堪堪地偏過頭,不着痕迹地拉開了兩人之間的距離。

  陸連璋見狀終於收回了手,重新坐直了身體,寬大的墨色袍袖順勢垂落,遮住了他指節泛白的大手。

  「既如此,你與沈家,倒也算是有些淵源了。」再開口,陸連璋的聲音已經恢復了之前的冷冽不親。

  「是……是有些淵源的。」沈昭月低聲應和,心有餘悸。

  「你怎麼猜到是我截了文書的?」陸連璋忽然又問。

  沈昭月悄悄抬頭看了他一眼,不敢隨口糊弄,只能硬着頭皮如實道:「聖旨來得太快了。」

  從沈家到皇宮,快馬加鞭也要大半個時辰。

  但從沈臨霄把新文書送出到陸連璋帶人上門,中間也就半個時辰不到。

  這點功夫,根本不足以將文書送達皇宮,更別說經陛下硃筆御覽,再擬定聖旨送至將軍府了。

  想到這裡,沈昭月忽然一個激靈。

  「你……你是不是一直派人盯着將軍府?」她看向陸連璋的目光也因此變得大膽了些,「而且你還假傳聖旨!」

  話音落下,沈昭月又本能地往後縮了縮。

  完了!

  她當面揭穿當朝權臣如此大逆不道的行為,會不會……被殺人滅口啊?

  「假傳聖旨?」可陸連璋只是靜靜地看着她,深不見底的鳳眸中透着一絲欣賞,「沈將軍御下不嚴的事聖上很早就有耳聞了,所以聖上早有口諭,着本官密切關注諸位邊將回京事宜,若有不當,可先行處置,事後稟報。」

  沈昭月聞言,心頭微顫,一種不好的預感悄然升起。

  「可你截了文書,就應該知道那文書已經改過了,沈將軍並未御下不嚴,文書上所寫的功績件件可查的,絕無捏造。」

  見陸連璋聞言卻不動聲色,沈昭月不禁又深吸一口氣道:「你既看過文書,為何還要這般興師動眾地把人帶去刑部核查呢?」

  這人,根本就是在針對沈臨霄啊!

  想起夢境中他與弟弟們作對的那些模糊又零星的畫面,沈昭月的一顆心就不斷地往下沉。

  而陸連璋看着她眼中明顯露出的警惕和敵意,眸色微黯,正要開口,忽聽一陣奇怪的聲音響了起來。

  「咕嚕嚕……咕嚕……」

  沈昭月瞬間僵住,臉頰「騰」地一下紅了大半。

  她是真餓了!

  「死而復生」至今,顆粒未進,又經歷了這麼一番驚心動魄之事,她早已是飢腸轆轆了。

  陸連璋臉上冷厲的神色不由頓了頓,目光在沈昭月泛紅的耳根和下意識按住腹部的手上緩緩掠過。

  下一刻,他緊繃的下頜突然就變得柔和了起來。

  只見他漫不經心地抬起了手,屈指敲了敲車廂壁。

  馬車應聲緩緩停了下來。

  「大人?」車外很快就傳來了侍衛詢問的聲音。

  陸連璋的目光依舊落在恨不得縮成一團的沈昭月身上,語氣平淡地吩咐道:「改道,去月上梢。」

  車窗外的侍衛明顯愣了半晌,方才不太自然地回了一聲「是」。

  馬車重新動了起來,卻是大大地掉了個頭。

  沈昭月也愣住了,當下都顧不得害羞窘迫,只驚訝地抬頭看向陸連璋。

  「去……去月上梢嗎?」

  那是京城非常有名的酒肆,掌柜身份成謎,來客也不得隨意進入,必須要熟人的引薦文牒才行。

  他這是要帶她去那裡吃飯嗎?

  「不然呢?」陸連璋淡淡地看了她一眼,似也在猶豫,「你這副樣子去刑部,對沈臨霄來說,只怕更添亂。」

  沈昭月被他的話噎住,低頭看了看自己穿着的一身素白寢衣,確實不成體統。

  只是這人為何要如此麻煩?

  她衣着不得體,隨便找個披風破襖遮一遮不就不行了?

  難道……

  沒等她細想,馬車已再次停下。

  陸連璋率先下車,然後轉身向她伸出了手。

  沈昭月猶豫一瞬,卻未將手搭上去,反而是自己提起了裙擺,縱身躍下了馬車,直接邁開了步子。

  陸連璋見狀,斂了眸,將手掌握成了拳,負於身後跟了上去。

  幽靜的巷子深處,一扇毫不起眼的黑漆木門緊閉着。

  陸連璋並未叩門,只從懷中取出一枚小巧的玄鐵令牌,在門扉某處輕輕一按。

  機關輕響,木門無聲地向里滑開,露出一條僅容一人通過的通道,裡面光線昏暗,隱約有清雅的琴聲傳來。

  沈昭月是第一次見這樣的地方,心中暗暗稱奇,只覺是開了眼。

  很快地,一名身着灰色布袍的老者便出現在門內,卑躬屈膝地為他們兩人引路。

  穿過一路的曲徑通幽,老者帶着他們入了一間臨水的雅室,而後便無聲退下。

  室內陳設雅緻,桌角的紅泥小爐上煨着一壺茶,香氣漸濃。

  沈昭月站在溫暖如晝的室內,看着窗外夜雨輕打芭蕉,只覺得眼前一切恍惚得太不真實了。

  她明明是來救弟弟的,怎麼轉眼竟跟着這個印象中陰沉寡言、夢境里還與弟弟們作對的男人,到了此等風雅隱秘之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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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死白月光回來后,黑化權臣徹底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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