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令人防不勝防
16.04
翌日，沈昭月再次出現在了將軍府門前。
經過上次文書一事，府里不少人都認得了她這張臉。
沈昭月自報來意后就被引至花廳等候，沒坐多久，門外便傳來一陣輕微的腳步聲。
緊隨其後的，便是一記柔婉的女聲：「沈大哥，您慢些，小心門檻。」
沈昭月立刻抬頭看去。
廳外很快就出現了沈臨霄的身影，他身穿一襲青灰色常服，眉宇間帶着一絲疲憊，不過身姿卻依舊挺拔如松。
而他身側站着的，正是一身異域打扮、精心妝點過的阿黎。
兩人並肩而行，阿黎更是小心翼翼地攙扶着沈臨霄的手臂，姿態親昵自然，不見任何扭捏。
一進門，沈臨霄的目光就落在了沈昭月的身上。
「你來啦？」他腳步微頓，眼中閃着自己都未曾察覺的喜悅。
但是不等沈昭月開口，阿黎卻先笑開了。
「姐姐來得真巧，沈大哥方才還在路上念叨，說若是姐姐今日過府，可得留下和我們一同吃接風宴呢。」
她說着，攙着沈臨霄的手臂便更緊了些，像是在無聲地宣告主權。
沈昭月將這一切看在眼裡，冷笑在心裡。
她隨即又將目光轉落在了沈臨霄略顯蒼白的臉上，輕聲問道：「你沒事吧，刑部的人應該沒有為難你吧？」
她的關心發自肺腑，沈臨霄似乎有所觸動，神色緩和了些許，剛要開口，旁邊的阿黎竟又搶了先。
「姐姐放心吧，太子殿下明察秋毫，只是循例問話罷了。不過沈大哥這幾日都沒有休息好，瞧着氣色差了許多。」少女眼中滿是心疼，「姐姐若是沒什麼別的事兒，不如讓沈大哥先進去休息？他剛回來的時候就說頭疼，才剛睡下，卻因為姐姐過府而起了身……」
「沒人教過阿黎姑娘，打斷別人說話是一件非常不禮貌的事嗎？」
沈昭月忍了阿黎兩次，沒有一開始就反駁，已經算是給足她面子了。
阿黎顯然沒料到沈昭月竟會直接對自己開腔，一時微怔，連話都接不上來。
沈昭月便是更輕看了她幾分，又上前一步道：「我與將軍自幼相識，他的性子我最清楚。若他當真身體不適，絕不會因任何人起身相見。既然他此刻站在這裡，便說明他身體無礙且能夠處理正事。」
眼見阿黎張了張嘴想說話，沈昭月立刻又道：「再者，將軍府的事，何時需要一個外人來代答了？」
阿黎被沈昭月一番話說得臉色青白交加，雙眼亦泛起了氤氳，彷彿受了天大的委屈。
「沈大哥……我沒有，姐姐這是又誤會我了，我只是關心你啊！」
她似是被沈昭月的咄咄逼人嚇到了，不由身子一軟，作勢就要撲入沈臨霄的懷中。
沈臨霄見狀便皺了眉，本能地抬手，想要隔開自己和阿黎之間的距離。
沈昭月見狀，立刻故作惋惜地搖了搖頭道：「不過此事確實是我疏忽了，刑部的日子想必不好熬，將軍看着是清減了些。只是……那日我在刑部，偶然救下一個叫錢老三的犯人，聽陸大人話里的意思，此人似乎牽扯極大，連宮裡都驚動了。我是不懂這些的，但想着將軍剛經歷這場風波，又在朝為官，多知道些風吹草動總歸不是壞事吧。」
「是你？」沈臨霄聞言很詫異，徑直就撇開了阿黎攀上來的雙手。
那日他剛被扣押進刑部不久，就聽到了一陣陣的嘈雜聲。
看着外面守職的小吏跑來跑去，他便好奇地問了一句。
小吏含含糊糊告訴他，隔壁差點死人了，好在有個女神醫，妙手回春。
可沈臨霄怎麼都沒想到，這女神醫竟是沈昭月。
「你……會醫術？」他眯着眼盯着沈昭月，默默在心中又篤定了一些事。
「將軍過獎了，我只會一些鄉野偏方罷了，不足掛齒。」沈昭月佯裝謙遜地擺了手，又作勢轉身要走。
「慢着！」沈臨霄見狀，立刻抬手阻止她邁步，「那日在刑部，你還見到了一些什麼，都細細說給本將軍聽聽。」
沈昭月聞言卻面露難色：「此處怕是不便細說吧？我也只是聽得隻言片語，萬一曲解了什麼意思，又或是隔牆有耳，傳了出去……」
她說着，便意有所指地瞥了一眼阿黎。
沈臨霄立刻會意。
他當即對阿黎輕聲說道：「你先回去休息，我與沈姑娘有些事要談。」
阿黎眯着眼，雙手緊緊地握成了拳，臉上卻是笑意未減。
沈臨霄又一次，為了這個女人似是而非的幾句話，要打發她走？
「沈大哥……」她暗自深吸了一口氣，用帕子擦了擦濕潤的眼角，嘆氣道，「我不會吵着你們的，我只是擔心你的身子，怕你一會兒忙起來又忘記休息了，我想……」
若是平時，沈臨霄見她這般溫柔似水的模樣，肯定早已心軟安撫了。
但此刻，他已經被沈昭月那幾句話給攪亂了心思，只淡淡地打斷了阿黎道：「你放心，我自己的身子我知道，但公務上的事你不便知曉，先回去吧。」
沈臨霄的語氣不算嚴厲，卻帶着不容旁人置疑的意味。
沈昭月眼見阿黎臉上的血色正在一點一點地褪去，但她心裡卻沒有什麼佔了上風的快感。
她很清楚，眼下沈臨霄雖屏退了阿黎，但阿黎在沈臨霄心中的分量依然是不輕的。
她們兩人今天明着杠上，阿黎心中肯定是有積怨的。
有積怨她就會有動作，有動作，就會令人防不勝防！
事實上，沈昭月的擔心並不是多餘的。
那廂，阿黎一回到自己的院落，便猛地揮袖掃落了桌上的茶具，瓷器碎裂的聲音刺耳無比。
「可惡！」她低聲咒罵，胸口劇烈起伏。
絕對，絕對不能讓這個沈昭月再繼續接近沈臨霄了，阿黎心念，她必須儘快讓沈臨霄徹底沉迷於自己，無暇他顧！
想到這裡，她便猛地轉身，對心腹婢女厲聲吩咐道：「馬上傳信回去，讓他們不惜任何代價，用最快的速度，把『肉靈芝』給我送過來！」
看來，尋常的溫言軟語已經不夠用了，是時候下點猛葯，讓沈臨霄的身心都徹底離不開她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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