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西市尋犬
12.08
離開了將軍府，沈昭月並沒有直接返回別院，而是腳步一轉，去了喧鬧的西市。
昨日，她在那兩個地痞身上留下的粉末，其實是茉莉混了獾油的香粉。
那氣味很特殊，尋常人是不太能細辨的，但是對於嗅覺敏銳的動物，尤其是經過專門訓練的獵犬來說，卻清晰可辨！
而沈昭月恰好知道去哪裡能找到幫上她這個忙的人。
過午的西市一如既往的熱鬧，各色攤販的叫賣聲不絕於耳。
沈昭月憑着十年前的記憶，穿過熙熙攘攘的人群，拐進了一條相對僻靜的巷子。
巷子深處，那個用木柵欄圍起的小攤位果然還在，看着與十年前似乎並無太大變化，只是攤主的鬢角已染上了絲絲霜白。
十年前，攤主老洵就在這裡馴狗，順帶賣些小狗崽，為人憨厚老實。
沈昭月記得有次他馴的一隻頗為珍貴的細犬差點被眼紅的販子搶走，是她恰好帶着家丁路過，出手阻止，才幫老洵保住了吃飯的傢伙什。
事後老洵千恩萬謝，說欠她一個人情。
只是沒想到，這個人情一欠，就是整整十年。
沈昭月於是斂了斂思緒，用雙手揉了一下臉頰，緩步上前。
老洵正低頭擦拭着一個皮項圈，聽到腳步聲抬起頭，眼中帶着市井小販慣有的打量。
「喲，姑娘，想看狗啊？咱這兒都是好品相的，您……」
可話說到一半，老洵盯着沈昭月的臉，忽然頓住了。
這張臉？！
這張臉實在太像那位早已故去的沈家大小姐了。
老洵眼底透出困惑，但他很快搖了搖頭，只想着是自己年紀大，眼花了。
沈昭月心中瞭然，卻並未出言點破，只是微微一笑，蹲下身壓低聲音道：「老闆，我不買狗，就想請您幫個忙，借您這兒鼻子最靈的夥計一用。」
她說着，目光掃過那幾條看起來訓練有素的獵犬，還伸手逗了逗其中一隻黑色的。
老洵聞言，立刻眼露警惕地看了看四周：「姑娘要尋什麼？我這幾個夥計可不輕易借出去干私活。」
他一個小販，就怕惹什麼不必要的是非。
沈昭月見狀，從袖中取出早已備好的一小塊沾了同樣氣味的布條，以及一錠不小的銀子。
「就尋兩個身上沾了這種氣味的人，這銀子是定金，事成之後，另有重謝。只需知道他們住在哪家宅院即可，不必驚動他們。」
老洵捏了捏那錠銀子，又看了看那布條，沒有立刻應下。
眼前的少女雖衣着尋常，但氣度不凡，出手也大方，看上去倒是個富家姑娘。
不過更讓老洵心生好感的，還是少女那張讓他倍覺恍惚的臉。
沉默半晌后，老洵最終點了點頭，指了指其中一條看起來最為機敏的黑白花犬道：「這是驚雷，鼻子最靈，性子也穩。姑娘怎麼稱呼，如何告知你結果？」
「我姓……月。」沈昭月稍加思索，用了化名，「明日辰時，我會再來此處的。」
老洵點頭，兩人交易順利達成。
辦妥了這件事，沈昭月只覺稍稍安心了些，便準備打道回府。
她沿着西市的主街往外走，心裡還在盤算着下一步計劃。
忽然，前方傳來一聲女子的驚呼，緊接着，人群也跟着騷動了起來。
「抓小偷，小偷，我的荷包，快……快攔住他！」
沈昭月不由停下腳步，只見一個健碩的身影正慌不擇路地朝着自己這個方向衝來。
他的身後，一個衣着華麗的年輕女子正提着裙擺焦急地追趕着，但顯然，她的腳程已經快要跟不上了。
周圍人群下意識地紛紛閃避，怕遭殃的給那小偷讓出了一條道兒。
那小偷跑的一路順暢，眼見就要從沈昭月身邊竄過去了。
沈昭月倒是有想伸手去攔，但那小偷看着就魁梧，她這小身板可經不起衝撞。
於是，她立刻提高聲音，清晰利落地喊了一聲：「檐鈴！」
一直隱在人群中奉命保護沈昭月的檐鈴聞聲一怔。
但是眼前的景象讓她幾乎沒時間猶豫，整個人本能地動了起來。
只見檐鈴如風般衝出人群，側身一擋，直接精準地扣住了那小偷的手腕。
小偷痛呼一聲，鬆了手，荷包瞬間落下，檐鈴便用另一隻手輕鬆接住，動作幹淨利落，一看便知是個練家子。
那小偷見勢不妙，當即也顧不上荷包了，奮力掙脫鉗制，泥鰍般鑽入了看熱鬧的人群中，瞬間消失不見了。
檐鈴這才恭敬地將荷包遞還給身後追上來的那位女子。
那華服女子驚魂未定，接過荷包連聲道謝。
「多謝，多謝你們……」
她跑得氣喘吁吁，抬起頭先是感激地看向檐鈴，然後又看向了站在一旁的沈昭月。
可是就這一眼，那女子臉上的血色竟「唰」地一下褪得乾乾淨淨，雙眸亦驟然瞪大，神情惶恐萬分，彷彿是在大白天見到了索命的幽魂一般。
「你……你……沈……昭月？！」
女子連連後退，聲音顫抖，直至踩着自己的裙擺，踉蹌了一下，險些跌坐在地。
沈昭月眨了眨眼，終於認出了眼前的女子竟是兒時舊識——崔令蓉。
崔家與沈家早年間有些走動，崔令蓉比她小几歲，小時候常常跟在她身後「昭月姐姐、昭月姐姐」地叫。
她死的那年，崔令蓉才十二歲，還是個半大的孩子。
如今十年過去了，當年的小姑娘已然出落得亭亭玉立，一身錦繡，妝容精緻，令人艷羨。
可是，故人重逢卻敘不得舊。
她眼下的身份尷尬，若對什麼人都坦言自己就是沈昭月，不僅很難讓人信服，還會招來一些不必要的麻煩。
所以沈昭月便立刻避重就輕地笑道：「這位姑娘認得我嗎？你方才叫的……是哪個名字？怕是認錯人了吧？」
崔令蓉被她一問，似乎更加慌亂了，眼神閃爍不定，幾乎是語無倫次的。
「不、不……我……我認錯，是認錯人了！對不住，今日多謝二位相助了！」
她說完，竟是連多看沈昭月一眼都不敢，轉了身落荒而逃。
沈昭月站在原地，看着崔令倉惶離去的背影，心中突然浮起一種說不出的感覺。
崔令蓉見到自己的樣子，好像不僅僅是慌亂害怕，還有……心虛和驚恐？
作者有話說:
今天單更一下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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