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還遠遠不夠
16.13
次日，沈昭月如約再次來到了老洵的攤位。
見到她，老洵便將人引到一旁，謹慎道：「姑娘，你讓我尋的地方查到了，是西城駱駝巷那一帶。」
沈昭月聞言，不見詫異地點了點頭。
駱駝巷她知道，那是京城裡遼人、羌人等異商暫居之地。
長長的巷子里魚龍混雜，三教九流什麼人都有，是容易藏匿蹤跡的好地方。
「那具體是哪家宅院呢？」沈昭月追問，「還有，他們住的地方有多少人？」
老洵實誠地搖了搖頭，眼露歉意：「巷子里眼線多，盯得緊，狗娃子只能確定氣味消失在那一帶，但具體門戶卻不好尋。」
聽沈昭月應了一聲，老洵又道：「且那兩人也是很警惕的，進去后就沒再輕易露面。我算是生面孔，怕打草驚蛇，所以也沒敢靠太近。」
沈昭月自然是有些失望的，但她清楚阿黎也不是什麼好惹的，眼下能確定她的人在駱駝巷裡，已是很好的開始。
可就在這時，老洵似忽然想到了什麼：「哦對了姑娘，有件趣的事兒，不知道對姑娘有沒有用。」
「您說。」
「我認識一個小夥計，倒是常在那片混。就前日，我聽他說起過一件事，駱駝巷那裡最近有人在打聽什麼鏢局能出暗鏢，說是要從北遼運一件特殊的東西過來。」
「出暗鏢？那知不知道他們是想要運什麼東西進來呢？」沈昭月也跟着好奇了起來。
「說是什麼『肉靈芝』。」老洵其實不知道此為何物，他只是覺得這件事有些蹊蹺。
按說尋常人請鏢，都是從出發地找鏢局，一路護送至目的地。
卻鮮少有人在目的地這兒找鏢局走回頭路出鏢的，尤其還是一樁暗鏢。
「肉靈芝？」沈昭月聞言卻是一愣。
這東西她曾在一本偏門的醫書上見過，說是含了劇毒，但也有續命奇效，價值連城。
可是肉靈芝嬌貴得很，喜溫怕冷，一旦溫度不適宜，它頃刻間就會硬化如石，藥性全失。
京城眼下已經入冬了，天兒是一日冷過一日，路上萬一有個閃失，那寶貝可就廢了，風險實在是大得很。
「要不您讓那小夥計費神幫我盯一盯？」
雖然阿黎和出鏢這件事看着毫無關聯，但沈昭月也覺得這件事不太對勁，蹊蹺得很。
見沈昭月一邊說一邊又遞上一錠銀子，老洵連連擺手道：「姑娘之前給得足夠了，我這也沒幫您做什麼事兒。」
可沈昭月也很堅持，又拔下了自己髮髻上的小金釵遞給老洵。
「銀子您收下，和小夥計分了，若是查到了什麼，您就拿着這個來天府巷的巷尾找我。」
……
話說這兩日陸連璋確實是公務纏身忙得很。
身為太子太傅又兼了刑部的一些庶務，他肩上的擔子一直不輕。
特別是近一年以來，聖上身體漸乏，對太子的要求就愈發嚴格起來。
陸連璋每日輔佐太子殿下處理東宮呈送的大量奏疏與策論，分析決斷，是絲毫不敢懈怠的。
這日，他剛從東宮出來，準備趕往刑部公署，馬車剛行至宮苑外，就被人揮手攔了下來。
「陸大人請留步。」
一名女官打扮的婦人恭敬地立在車前。
隋英立刻傾身詢問，又隔着車門向陸連璋稟報：「大人，是賢妃娘娘身邊的掌事姑姑。」
陸連璋出聲示意隋英停車，然後推開了車廂門。
剛下馬車，他便見賢妃娘娘竟站在不遠處的亭閣旁，顯然是特意等候在此的。
「下官參見賢妃娘娘。」陸連璋邁步上前行禮。
「陸大人不必多禮。」賢妃娘娘語氣溫和，可眉宇間卻帶着一抹憂色，「本宮在此等候，實是冒昧了，只是有件事，想請陸大人幫個忙。」
「娘娘請講。」
賢妃輕嘆一聲，直言道：「那日多虧了陸大人府上那位擅醫術的姑娘出手相助，瑞兒才轉危為安。后又聽聞她在宮中受了驚嚇，本宮心中實在過意不去，一直想當面好好謝謝她……」
賢妃說着又端莊一笑，維持着一宮之主的體面：「所以不知陸大人可否行個方便，請那位姑娘再入宮一趟？」
娘娘話語溫和委婉，陸連璋心中亦是瞭然。
「可是九皇子這兩日又有什麼不適了？」他問。
賢妃一愣，眼中閃過一抹詫異，而後才失笑道：「果然什麼都瞞不過陸大人的火眼金睛，這樣看，倒顯得本宮不誠心了。」
「娘娘心繫九皇子，此乃天性。」陸連璋拱手。
賢妃不由又唉聲嘆氣道：「這兩日天氣驟冷，瑞兒似乎又有些不適了。太醫院的方子其實已經換了新，但瑞兒吃了總不見大好，本宮想着，那位姑娘既然能緩解瑞兒的急症，或許……或許也會有別的法子？」
陸連璋聞言，稍作思忖。
讓沈昭月入宮不難，但就怕會引人注意。
可是，若她能因此在賢妃娘娘心中再得好感，那對沈昭月而言亦是多了一份難得的庇護。
再者，九皇子畢竟是皇子，前兩日聖上還問起他入冬以後的喘症，顯然也是父子連心的。
「娘娘言重了。」陸連璋於是坦然應道，「能幫上殿下是她的福氣，但殿下玉體，自有太醫院諸位國手精心調理，下官的人所學不過皮毛，輕易不敢妄言。」
賢妃忙道：「陸大人過謙了，劉院使也誇讚那姑娘手法獨特，或有奇效。本宮並非不信太醫，只是為人母者，見孩子受苦，心中自然焦急，只想能不能多個法子罷了，還請陸大人成全。」
貴為娘娘，賢妃此刻和陸連璋說話的語氣，已經算得上是謹小慎微了。
陸連璋見狀也就不再推辭，徑直點頭應道：「既如此，下官回去就讓她準備一下，明日一早便送她入宮給娘娘請安。」
賢妃臉上頓時露出了感激的笑意：「如此便有勞陸大人了！」
「娘娘客氣了。」
兩人就此別過，陸連璋重新坐上馬車，開口吩咐隋英改道去別院。
馬車很快便到了別院，可當陸連璋推開院門才發現，小院里靜悄悄的，半個人影都沒有。
陸連璋蹙眉，壓下了心頭湧起的一陣慌亂，故作鎮定地吩咐隋英去泡茶，一副要靜候人歸的樣子。
看來，他在她身邊只放一個檐鈴還遠遠不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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