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一定是捧殺
18.98
屋子裡,老洵已經和沈昭月說開了。
「姑娘,真的是巧,那打聽暗鏢的人,就是上次你讓我跟蹤的人。」
沈昭月心中一震,竟真是阿黎的手下!
「可知他們找的是哪家鏢局?」她立刻追問。
老洵點頭,「是西市口碑還不錯的威遠鏢局,算是老字號了,所以他們接這種來歷不明的暗鏢,走的肯定是私下的路子,不見光的那種。」
沈昭月頓時瞭然。
所謂暗鏢,往往走鏢的人就只認銀子和貨物,不過問托鏢人和收貨人的身份來歷。
但這,偏偏恰好就給了沈昭月可乘之機。
老洵此時又道:「而且我們打聽到,這趟鏢走得很急,明兒一早就要出發了,我怕耽擱了,所以這麼晚了還來打擾姑娘您。」
「多謝您了,辛苦大冷天的跑這一趟。」沈昭月連連點頭謝過。
老洵憨厚一笑,「我收了姑娘的銀子,辦事自然是要盡心的。」
沈昭月隨即又問了老洵一些關於威遠鏢局的事,約莫半刻鐘后,老洵方才起身告了辭。
沈昭月親自將他送至院門,看着他略顯佝僂的身影消失在茫茫雪夜后,她才轉身回屋。
屋內,檐鈴和銜香已垂手立在一旁,兩人的神情看着都比之前多了幾分鄭重。
沈昭月目光掃過二人,開門見山道:「明日一早,我要去一趟西市的威遠鏢局,檐鈴跟着一起吧,銜香你想法子幫我找兩身方便些的男裝。」
檐鈴和銜香互看了一眼,沒有任何猶豫地齊聲應道:「是,姑娘。」
沈昭月亦看着她們,點了點頭,沒再多言。
有些話點到即止,大家都能心照不宣。
……
翌日清晨,雪止天霽。
西市剛開市不久,威遠鏢局門前便來了一位模樣清雋的公子,身後還跟着個俊俏的小廝。
兩人徑直入了鏢局大廳,那公子一開口便點名要見管事的大鏢頭。
接待的夥計見來人一身靛藍色綉暗雲紋的錦緞棉袍,一看就是富家子弟,自然是不敢怠慢,連連把二人引進了偏廳的雅室。
沈昭月在雅室內等了片刻,威遠鏢局的大鏢頭就邁着八字步風風火火地走了進來。
大鏢頭姓徐,是個身材魁梧,面相也粗獷的中年漢子。
他進屋后先是上下打量了一下沈昭月,然後抱拳道:「這位公子面生得很,這一大早來此,是想走鏢嗎?」
沈昭月故意端着架子並未起身,只微微頷首,又刻意將嗓音壓低了些,慢條斯理道:「徐鏢頭,久仰。今日小生冒昧前來,是想來和您談一筆生意。」
「公子請講。」徐鏢頭臉上露出了生意人精明的笑意。
沈昭月道:「聽聞您這兒今晨,有一趟發往北邊的暗鏢。」
徐鏢頭聞言,神色頓時微微一變,看向沈昭月的眼神里瞬間就多了幾分警惕。
「公子從何處打聽來的此事?暗鏢之事,恕徐某不便……」
「我多出一倍的鏢銀。」可沈昭月卻直接打斷了他,開價開得眼睛都不帶眨一下,「鏢照走,貨照取,去和來的目的地還有收貨人全都不變,只是一點,等鏢回來以後,先給我過目!」
她話音落下,一旁的檐鈴就上前了一步,將一張嶄新的銀票放在了桌上。
徐鏢頭一看那銀票上的字,呼吸明顯粗重了幾分。
走暗鏢本就是為了多賺錢,現在不過是讓這神秘的小金主先看一眼貨,卻能平白多得一大筆銀子,這簡直就是天上掉餡餅!
至於原來的主顧嘛?
暗鏢本就見不得光,誰出的錢多,誰就是爺!
徐鏢頭心思轉得飛快,一併又仔細地打量了一下沈昭月,卻見這細皮嫩肉的小公子一派氣定神閑,顯然是有備而來。
他順勢又瞧了一眼那銀票。
是京城最大滙豐錢莊的通兌票,絕不會有假!
徐鏢頭臉上的警惕之色瞬間就被熱絡的笑容取代了。
「哈哈!」他一邊大笑,一邊伸手將那銀票納入袖中:「小公子可真是爽快人。這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既然小公子如此有誠意,那等這趟鏢回來后,我徐某定當先告知小公子來此過目!」
「如此便說定了。」沈昭月在心中鬆了一口氣,面上卻依舊端着富貴公子的派頭微微頷首道,「我就等徐鏢頭您的好消息了。」
「好說,好說!小公子放心,徐某辦事,定讓您滿意!」徐鏢頭連連保證,態度比方才又恭敬了幾分。
事情辦得異常順利,沈昭月無意久留,起了身帶着檐鈴便走。
徐鏢頭親自將二人送至鏢局門口,又目送二人的馬車拐出街口後方才折回了身。
而馬車上的兩人也是不敢大意,直到馬兒跑出很遠后,沈昭月才掀開車簾往威遠鏢局的方向看了看,然後拍着胸脯問檐鈴:「怎麼樣,我方才有沒有露出什麼馬腳?」
說起來,這還是她頭一回女扮男裝呢,可真是有些意思!
檐鈴直搖頭:「沒有,我瞧着那個徐鏢頭是很信姑娘你的。」
沈昭月聞言就輕笑,「他那哪兒是信我啊,他就是信銀子。」
但話音剛落下,她又盯着檐鈴,曉之以情道:「記住,這事兒可不能告訴你家大人,我這完全是為了要幫沈將軍,可不是幹什麼壞事兒的。」
檐鈴聞言也鄭重點頭道:「姑娘放心,我和銜香往後只聽您一個人的。」
但是,沈昭月自認穩住了兩個丫鬟,卻完全低估了陸連璋那通天的本事。
她不知道的是,這天她前腳剛出鏢局,那徐鏢頭後腳便揣着銀票去了錢莊。
滙豐錢莊背後東家勢力盤根錯節,陸家也在其中佔了一股。
所以如此大額的通兌,不過半日,消息就直接傳到了某人跟前。
「大人,」隋英將事情稟報完,臉露擔憂道,「威遠鏢局的水不淺,沈姑娘一下子給出這麼多銀子,是否要屬下去查清楚為什麼?」
「查什麼?陸家差這點銀子嗎?」陸連璋從一桌子的卷宗中緩緩抬起頭,凌厲的目光盯得隋英背脊生寒。
「不、不差……」隋英咽了一下口水。
「那我差銀子?」陸連璋又問。
隋英頭搖得似撥浪鼓一般,只差發出「咚咚咚」的聲響了。
「既然都不差,那就讓她去花。」
「是!」隋英連連應下,轉身剛想走,卻聽陸連璋又喊了他一聲。
「你再往別院送五張銀票過去。」陸連璋不緊不慢地吩咐,聲音幽冷,真是聽不出任何的情緒。
隋英一愣,不禁替沈昭月捏了一把冷汗。
捧殺,這一定是捧殺啊!
在他的記憶里,能被自家主子這樣縱容的人,最後沒一個有好下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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