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你很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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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瞧裴夫人這一身風景，你說若是裴深見了，會不會有感覺呢？」姬雲卿饜足后，眼帶欣賞之意打量着自己的傑作，越看越是滿意。
「他才不會如你這般。」溫妤聲音沙啞，整個人像是沙灘上瀕死的魚，明明已經徹底沒了力氣，卻還是努力反駁着。
見她這副模樣還是要替裴深說話，姬雲卿眼中的愉悅瞬間消失殆盡。
若不是他現在還滿意這副玩具，真想徹底擰了她的脖子。
「滾！」姬雲卿大怒呵斥，全然不顧溫妤現在能不能站起身來。
她艱難地支起身子，將早已備好的衣衫胡亂穿上后，便拔腿向外走，姿態異常果決，彷彿多一秒都不願意再待下去。
見狀，姬雲卿更是有些惱怒，心中火氣不斷騰升，「來人！」
屋外等候傳喚的侍女應聲推門而入。
見到來人的瞬間，溫妤心中又冒出一個想法。
兩人交錯之時，溫妤忽然腳下一軟，向着侍女方向傾倒過去。
好在侍女眼疾手快，伸手扶了她一把，這才沒叫她摔到地上。
「多謝你。」溫妤側過頭，向着侍女聞聲道謝，面上還帶着一抹努力維持的笑意。
日光透過窗欞灑進，顯得溫妤此刻神色更是溫婉異常。
她生得絕美，即便右臉紅腫，這一笑依舊將侍女美得一愣。
【天啊，妹寶這也太好看了！】
【掌管破碎感的神】
【造物主也太偏愛妹寶了】
【只有我一個人發現三皇子也在看妹寶嗎？眼睜睜看着妹寶對別人笑，三皇子快嫉妒成陰暗批了吧？】
【學着妹寶笑，我妹說我像面癱硬笑，簡直是建模差距，蒼天不公啊！】
姬雲卿就在不遠處冷眼看着這一幕，侍女越是發愣，他便越覺得溫妤面上的笑意刺眼。
連一個下人她都能笑臉相迎，怎麼在他面前不是哭就是嗆聲？
姬雲卿腮幫緊咬，眼神微微眯起，心裡莫名有些發堵，這種感覺讓他很是不爽。
眼見溫妤即將踏出大門，他忽然出聲，「站住。」
溫妤這次沒有將他的話置若罔聞，而是順從站定，又冷着臉轉身，「殿下還有什麼吩咐？」
「你，出去。」
這話是對侍女所說。
那侍女才剛剛進屋，都還不知道姬雲卿方才喊她所為何事，就又被要求離開，她有些不知所以，但還是乖巧應了聲「是」，隨後快步離開。
侍女離開后，姬雲卿這才又看向溫妤，「笑。」
「什麼？」溫妤面上有些疑惑。
【這是什麼鬼，哈哈哈哈哈哈哈，命令妹寶沖他笑嗎？太離譜了哈哈哈哈】
【妹寶不願意對自己笑怎麼辦？三皇子：命令她】
「讓你笑就笑，還沒挨夠打？」姬雲卿語氣雖還是那般冰冷，但這次並沒有動真格的意思。
聞言，溫妤心中暗笑，面上卻不動聲色。
她僵硬地牽動唇角，嘴唇確實上揚起弧度，可臉上卻冷得很。
沖別人就可以笑得這麼好看，到他這就只剩比哭還難看的笑？
姬雲卿忽然覺得心裡更堵了。
可眼看着溫妤實在笑不出來，他又有股氣結於心散不出去的窩火，當即神色更加難看，「滾。」
【這麼反覆無常啊，被氣得不輕吧殿下哈哈哈】
【對着別人笑得好看，對着自己笑得還不如對個下人，三皇子還真是又氣又無可奈何，但偏偏無計可施，莫名看着感覺好寵啊】
【不是莫名，是真的很寵，換個人這麼搞，這會估計墳頭草都有一人高了】
【確實，還得是妹寶把三皇子吃得死死的】
【有些人表面是下位，實則是上位，而有些人表面掌控全局，實則已經徹底輸嘍】
溫妤沒管彈幕的話，也沒計較姬雲卿突然的發瘋命令。
聽到滾字也只是收了假笑，然後利落轉身離開。
嫉妒這種東西，怎麼能光是裴深一個人有呢？
想讓她真心實意沖他笑？
大概等看到他屍首的時候，她才會忍不住，看在他這般「寵溺」的份上，他葬禮之上，她會笑得很開心的。
到那時，他想看，她便讓他看個夠。
……
等溫妤踉蹌着回府時，裴深已經躲到了書房。
他根本不敢去看溫妤是怎樣回來的，因而也並不知道今日的溫妤甚至比昨日還要狼狽。
但她已經犧牲至此，戲檯子都搭好了，怎麼能沒有觀眾？
溫妤站在房門口略一猶豫，心中計謀湧現，她咧唇一笑，轉身徑直朝着院中的小廚房而去。
她雖是千嬌萬寵長大，但出閣前卻對製作點心很有興趣，也因此會做些簡單的飯菜。
小廚房不常用，但到底是主子的院子，裡頭東西不多，但該有的都不差。
裴深既然覺得無顏面對她，她更要在他心口紮下更疼的刺。
一個柔弱無依，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為了心上人的仕途不惜奉獻自己、甘願受辱，事後更是不顧一身的傷，體貼賢惠地為心上人洗手作羹湯。
有什麼比這更讓人心生難堪的呢？
好好嘗一嘗她親手為他熬制的、名為愧疚的佳肴吧。
不過她右手剛剛才被姬雲卿碾過，如今確實疼得厲害，她又並無真心實意討好裴深的念頭，這做飯之事，自是假以人手了。
「溫小姐，鹽放多了。」潯影忍不住提醒一句。
他並不知道溫妤安排，只是眼看着她不眨眼地放下一大勺白鹽，瞬間將他親手炒制的菜毀掉，潯影神色變得有些耐人尋味。
溫妤挑眉看向他，「這是我親手做給裴深的菜肴，我手都這樣了，抖一點不是很正常嗎？」
「這菜不是你要吃？」潯影怔愣一瞬，隨後神色輕鬆些許，「如此便好，我還以為溫小姐這般口重。」
這下倒是輪到溫妤神色奇妙起來。
她上下掃了眼潯影，眼中似乎有些疑問，「我還以為暗衛都是話很少的。」
「溫小姐覺得我太聒噪？抱歉，我之後不會亂說話了。」潯影面色微紅，有些不好意思地撓撓腦袋，「暗衛整日都需要隱匿身形，偶爾有機會和人說說話，實在有些忍不住。」
潯影大半面容都被面罩遮住，只露出一雙格外幹淨的眼睛。
這神色實在和溫妤印象中的暗衛形象大相徑庭，她被逗得笑出聲，搖搖頭開口，「沒事，你說吧，其實我如今也沒有人能正常地聊聊天。」
「溫小姐……」潯影眼中露出些同情，「你很痛吧？」
作為被派在溫妤身邊的暗衛，他甚至比所有人都更直觀地看着溫妤的苦楚。
他是被家人賣掉才成了一個見不得光的影子，可溫妤出身高貴，家人又待她不差，卻依舊淪落得如此田地。
這般落差，倒是比他還要可憐好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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