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殺心
15.25
關於流雲的事，溫妤並沒打算藏着。於是裴深剛一下朝回府，她便直接向他問了出來。
「流雲？那個你之前的梳頭丫鬟？」裴深顯得有些迷茫，想了好一會才勉強記起有這個么個人的存在。
溫妤連忙點頭，隨後再度問道，「我今日聽人說，她死了，而且她之前還回府找過我，但是沒見到我，是你幫我拒絕了？」
即便府中下人再是刁奴欺主，也不至於敢明目張胆替她做出決定將人趕走。
更何況流雲往日和其他下人關係還算不錯，應當沒有人會故意為難她。
思來想去，能做這個決定，又能代替她的，只有裴深了。
「死了？為什麼？」裴深似乎有些驚訝，隨後又仔細想了想當日之事，最後眼中露出一絲輕蔑，冷笑道，「我想起來了，那日你出門赴宴不在府中，那丫鬟是偷偷進院的。」
「她借口說是要來見你，可你都不在府上，哪裡是來見你的？」
「況且，那日我剛好從你院中出來，她便一下撞我懷裡，被我推開后還一臉心虛。」
「我看她就是不甘心離開裴府，想爬我的床，就幹脆讓人將她攆走了。」
裴深說到這，面色微微一變，有些緊張地看向溫妤，「嫂嫂，我碰都沒碰她一下，她撞我身上我馬上就躲開了，你千萬別生氣，你知道的，我心中只有你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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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爬你的床？可是她是在裴青墳前自戕的。」溫妤皺了眉，語氣有些急切起來，「當真就這麼簡單嗎？為何事後你沒有告訴我？」
聽她這麼說，裴深也跟着一愣，下意識重複道，「在兄長墳前自戕？」
「流雲本就是你兄長安排到我身邊負責我梳洗的，在到我身邊之前，一直是負責你兄長，你此前和她可有什麼糾葛？我看那丫鬟平日很是安分，怎麼會想爬床？」
「她會不會是遇到什麼難事了，所以想來求我相助？」
到底是一條人命，還曾經為自己做過事，溫妤下意識想搞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
可裴深卻是鬆了一口氣，他毫不在意道，「既然不是爬床，嫂嫂應該不會懷疑我了吧？至於那丫鬟，除了資歷老的還留在裴府做事，其餘遣散送出府的那些，我給了足夠的銀兩傍身，甚至銷毀了奴籍，他們該開心才是。」
裴深事不關己的語氣讓溫妤有些一口氣上不來。
一條活生生的人命，就這般輕賤嗎？
出嫁前，她在溫府也是前呼後擁，大批下人伺候着，可溫府從不輕視任何下人的性命。
除非大錯，甚至不會動用私刑。
可在裴府，這些下人好像就只是死了可以隨意換掉的、用一點銀兩就能買來的玩意。
【妹寶啊，你總是心太軟，心太軟……】
【忽然好想魂穿流雲，就算是要死，死之前還能偷偷親一口裴小狗胸肌，我都不敢想有多幸福】
「嫂嫂你，在跟我置氣？」裴深語氣有些不確定起來，他眸中神色也變得莫名，「為了流雲？你很喜歡她？還是說……」
「你到現在也忘不了兄長？！」
裴深語氣陡然狠戾起來，前段時間溫和的面具瞬間被撕下。
恍然間，溫妤似乎又回到看見彈幕的前一晚。
那一夜的裴深也是這樣的神色，殘忍又帶着些發泄的快意。
溫妤腦中漲疼，她退到一邊，端起茶壺想為自己斟一盞茶，可倒了倒才發現茶壺不知何時已經空了。
院中沒有伺候的人，想要茶，也只能自己再去廚房取來。
她嘆了口氣，提着茶壺往外走。
路過裴深的時候卻被他一把拽了回來。
「為什麼不回我？你當真還對一個死人念念不忘？」裴深咬着牙，隱忍着怒意質問道。
在這一刻，溫妤忽然覺得好累，陪裴深演了這麼久的戲，就連睡覺她都不敢放鬆。
只要有他在，每一刻溫妤都覺得自己像是一張被繃緊的弦。
「那是你兄長，亦是我名義上的夫君，你怎麼能這麼講話？」她終於忍不住嗆聲，卻還是為了自己的計劃，又軟聲道，「我口渴了，我去廚房拿壺茶水。」
可此時的裴深已經完全聽不進她的話，他眸光像鷹隼一般，死死鎖定了他的獵物。
「嫂嫂，你是我的！」裴深一字一頓道，他一邊說，一邊逼近，「裴青算個什麼東西，要不是裴青，當初娶你的便該是我了！」
他說着嗤笑一聲，忽然低頭狠狠咬下，直到溫妤嘴角破了皮，他這才離開半寸。
「嫂嫂你說，裴青他憑什麼這麼好命，就因為他是兄長？」
「他先在朝中為官，不由分說便站隊二皇子，而我只是因為是他的弟弟，便從入朝那一刻起，也被視為二皇子的黨羽。」
「他可以做你名正言順的夫君，而我，即便與你心心相印，即便已經成了裴家家主，卻依舊要活在他的陰影之下，明明愛你卻只能和你偷歡！」
「我甚至沒有資格向旁人吐露心悅於你的心聲。」
「甚至今日，嫂嫂居然會因為他曾經派到你身邊的一個丫鬟死了而質問我，還會因為她跟我置氣。」
「嫂嫂，你說，這公平嗎？」
裴深聲音有些病態，一雙眼平靜至極，卻又像是表面風平浪靜，實則暗潮洶湧的潭水。
溫妤心間一顫，第一次知道裴深眼睜睜看着她受辱時的痛苦再度浮上心間。
她有些噁心，卻又只能極力忍着將潯影喊出來的衝動。
想殺了他，想讓他去死，想看他躺在一片血泊之中！
溫妤心中叫囂着恨意，可殘存的理智又讓她清醒。
此時動手，她將功虧一簣。
裴深現在還不能死，在她找到裴家賬本之前，他不能有事。
否則前些日子她受的苦頭，她吃的洛神毒，就真的一點意義都沒有了。
她在心中不斷地自我安慰着，最後才逼着自己滴下眼淚，軟聲告饒，「裴深，你別這樣，我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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