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刁難
5.22
何氏見姜瀾之胳膊肘往外拐，氣得是胸口發悶。
這三個兒子中最為讓她惱火的便是老二，明明是從她肚子里爬出來的，卻被娘家人養的跟自己一點都不親近。
永遠那副彬彬有禮的模樣，可無論跟誰都透着股說不明道不清的疏離生分。
仗着多讀了幾本書，道理更是一套套的，處處跟自己唱反調。
這般想着，何氏眼圈都紅了，不光是氣得，也是真心覺得委屈。
小女兒天真不懂事，大兒子雖聽話卻太過魯莽，三兒子吧又一直病殃殃的。
大女兒更別提了，被義莊那個老頭子養的，愈發邪性。
唯有這個二兒子聰慧有前途，卻又跟自己不是一條心。
姜重見何氏真的動怒，忙給姜瀾之使了個眼色，勸慰道：「二弟，娘說的對，咱們還是聽娘的吧，娘又不會害我們。」
姜玉珠也靠在何氏懷中撒嬌表態道：「娘親別生氣，玉兒不去就是了。」
姜瀾之面不改色，他性子本就有些執拗，雖放緩了語氣，卻依舊堅持：「娘的苦心，兒子明白。」
「但正因如此，娘才更應該教玉兒明事理，知親情，懂事非。」
「至於昭兒妹妹，她若是真有什麼不妥，兒子與大哥身為兄長，自會教導。」
「而非一味的排斥，此事，兒子自認並未說錯。」
姜瀾之態度恭敬，話語里卻寸步不讓。
何氏咬牙，扭過臉去不再看他：「你要去便去！日後真出了什麼事，別怪我這個當娘的沒提醒你！」
姜瀾之依舊是那副油鹽不進的模樣，躬身道：「若無旁的事，兒子便先回去了。」
「你！混賬！」何氏的話哽在喉頭。
心中是又怒又恨，恨當年娘家人為了門楣興旺，執意帶走姜瀾之教養。
又不得不承認在娘家人的教導下，姜瀾之的確是比養在她身邊的兩個兒子更有出息，更被丈夫看好。
因着被姜瀾之嗆了通的緣故，這下何氏更是認定將姜昭就是她的剋星。
……
這廂，姜昭跟着倚翠七拐八拐地才到了何氏給她安排的院子。
周遭很是寂寥，就只有孤零零的一個小院子，若不說誰能想到榮安侯府還有這麼個破敗的地方。
姜昭抬眼望去，院子上頭懸挂着的匾額都褪了色，勉強看出兩個字東苑。
倚翠斜了眼姜昭，揚揚下巴：「大小姐就是這兒了。」
「夫人說了，您喜靜，不願被旁人打擾，這兒最是清凈了。」因着是白日，所以初見姜昭的那股子懼意已經消失：「您且等等，下人已經去取鑰匙了。」
這院子從前是個下人住的，後來裡頭死了人，便擱置了。
如今大小姐回來，正好用上。
姜昭睨了眼那把生鏽的鎖，淡淡道：「用什麼鑰匙。」
倚翠擰眉：「不用鑰匙您怎麼進去，莫不是要爬牆？」說着還捂嘴輕笑兩聲。
「自然是……」姜昭朝院門走近，忽地抬腳，對着那大門就是一腳。
隨着哐當一聲，木門直接被她踹得倒在地上，激起陣陣泥水。
「咳咳咳……」倚翠措不及防被嗆進了嘴裡：「你！」
姜昭不理會倚翠，自顧自地邁步進了院子。
因着許久無人居住，院子也沒人打理，長出了不少的荒草。
姜昭站在門前打量着院子，這院子的風水可以說是差到了極點。
地勢低洼，十分容易積水，導致水氣停滯，經久不散。
時間久了恐會影響居住者的健康與財運，更別說還有條小路直衝門前，形成風水中的沖煞。
沖煞則會引發血光之災。
院中這些荒草導致的濁氣是最不足為據的了，到時砍了就是了。
繼續往裡走，院子的角落還有棵粗壯的槐樹，不過已經枯萎了，枯枝張牙舞爪地伸向天跡。
姜昭歪了歪頭，老槐樹上縈繞着股無法忽視的怨氣。
應當是死過人，且有些年頭了。
外頭的倚翠見安排的兩個婆子也來了，對着二人怒了努嘴，使了個眼色便離去了。
這兩個婆子是府中管雜事的，最會趨炎附勢，沒少磋磨底下的小丫鬟。
姜昭落在這二人手中定要吃番苦頭。
倚翠是何氏身邊的大丫鬟，兩個婆子對她很是敬重，點頭哈腰的將人送走：「倚翠姑娘就放心吧，奴婢們定好好調教調教大小姐。」
兩個婆子目送倚翠離去后，立馬收起了諂媚的笑容。
轉而趾高氣昂的進了院子，對着姜昭敷衍行禮：「見過大小姐。」
姜昭聞聲轉身，晃着手中的玉扳指，在門前的椅子上坐了下來。
見她不動，其中姓王的婆子嗓音尖利道：「哎呦喂，大小姐怎的還坐下了。」
「是沒瞧見這院子里都沒下腳地兒了嗎，還不緊着動手收拾收拾。」
姜昭摩挲着手中的玉扳指，淡淡道：「我來收拾，你們兩個是幹什麼吃的。」
另一個李婆子幫腔道：「哼，夫人派老奴們前來是教導您規矩的，可不是來給您當奴才使喚的。」
「說完了？」姜昭漫不經心拿起手中的扳指哈了哈氣，眯着眼打量玉扳指。
的確是個好東西。
王婆子見她這不上心的態度，頓時惱了：「大小姐您這是什麼態度？」
「老奴們好心來教導您，反觀您絲毫不上心，果然這有娘生沒娘養的就是不知好歹！」
姜昭的手頓了頓，將扳指收了起來，黑瞳定定看着王婆子：「你剛說誰有娘生沒娘養？」
王婆子被她那雙毫無生氣的眼睛看的頭皮發麻，仗着有何氏撐腰依舊嘴硬道：「老奴說的是誰，您心中有數。」
「更何況老奴也沒說錯。」
姜昭勾了勾唇：「我的生身母親，乃是寧遠侯夫人何氏。」
「嬤嬤的意思是，侯夫人只圖一時的痛快生了我。事後卻不教養我，故意虧待我，將我丟在義莊自生自滅，你這是在責怪當家主母。」
話音剛落，兩個婆子臉色瞬間變白。
這話她們自是不能承認，若是認了便是非議主母，更是坐實了何氏苛待嫡女。
何氏就算再不待見姜昭，這也是關起門來的事，要是傳了出去便是家風不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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