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再相見
12.17
「你母親那個人啊，就是經的事太少了。這耳根子軟，有時糊塗了點，昭姐兒你別忘心中去，她到底是你親娘，你別跟她計較。」
「往後若是有什麼事，你直接來尋祖母就是了。」
姜昭漫不經心地點點頭，對於姜老夫人的話也不知聽沒聽進去。
魏嬤嬤也沒有瞞着姜昭，當着她的面把姜玉珠在何氏那兒也說了。
姜老夫人若有所思瞥了眼姜昭：「至於玉兒，終歸是年紀小，小孩子心性。」
「昭姐兒啊，你與玉兒是一母同胞的親姐妹，往後要好好相處。玉兒她心思淺，藏不住事，這反而還是好事，總比那種背地裡彎彎繞繞的小心思多，來的好。」
姜昭：「祖母您放心吧，我會讓着妹妹的。」只要姜玉珠不惹事，和平相處就是了。
但姜玉珠若不是個安生的，她不介意大嘴巴子抽醒她。
有她這句話，姜老夫人也放下心來。
姜老夫人還是想問問關於二兒子的事，她知道剩下的小輩們都不喜她提起姜長林，便只能私下裡同姜昭說說。
讓魏嬤嬤下去后，姜老夫人拉着姜昭的手，語氣難免哽咽：「昭姐兒，你當真能瞧見你二叔？」
「你二叔現在可在家中？」
姜昭如實點點頭，指了指松鶴堂外頭：「二叔現在就在侯府。」
姜老夫人一聽，不免急切起來：「既然在侯府那為何不進來，為何不現身讓我看看他？」
姜昭安撫般捏了捏姜老夫人的手：「祖母，您身子不大好，二叔並非活人，身上帶着陰煞之氣，二叔也是擔心貿然現身會衝撞了您的身子。」
聽到兒子都成孤魂野鬼了，還挂念着她，姜老夫人頓時老淚縱橫。
看到這一幕，姜昭也只是微微皺眉，沒有過多勸慰。
她見過人世上的太多生離死別，悲歡離合，如今都已麻木了。
「祖母您放心，等過兩日我尋到二叔的屍骨在何處，孫女會給二叔挑選個山清水秀之地安葬的。」姜昭不會安慰人，只能儘可能地撿着些好聽的說。
姜老夫人擦擦眼淚，突然問道：「昭姐兒你可信你二叔是冤枉的？」
其實姜老夫人是想問問姜長林有沒有跟姜昭說過些什麼。
姜長林通敵叛國一直都是姜老夫人心中的一根刺，若是有朝一日能為長林翻案，她便也能死而無憾了。
姜昭道：「祖母這都是因果，因果之事我不便過問，也不願沾染。」
她沒有隱瞞姜老夫人，也並非是她冷血無情，主要是一旦沾染上了旁人的因果，對她自身命數也會有影響，她還想多活兩年呢。
再說了，她這個二叔話少的可憐，也確實沒有跟她說過這些。
而姜長林之所以話少，與他魂魄不全也有關。
魂魄不全，也會丟失一部分記憶，想說也說不了。
後來姜昭招了半天的魂，也沒有把姜長林剩餘的魂魄召回來，也不知是不是被困住了。
姜老夫人也並未怪罪姜昭，畢竟她只是個十幾歲的閨閣女子，對於戰場上的事也不懂。
姜老夫人沉思片刻：「昭姐兒，你可否能讓祖母見見你二叔？」
「祖母已經許多年沒有見到過自己的兒子了，這心中實在是割捨不下。」
親人的離去豈是一朝一夕便能輕易忘卻的。
姜昭還是有些猶豫：「祖母，若是您見了二叔，孫女擔心您的身子會撐不住。」
姜老夫人笑着搖搖頭：「長林一走無疑是要了我半條命，如今也不差這一點了。」
見姜老夫人如此堅持，姜昭便也只能答應下來。
姜昭想的是等明日白天，姜長林陰氣最弱的時候，那樣對姜老夫人的傷害也小些。
奈何姜老夫人就是鐵了心，今天不見到姜長林不肯罷休。
姜昭只好退而求其次，把自己的身體當做媒介，讓姜長林借着她的身體現身。
這樣對姜老夫人的傷害也小些。
「祖母身邊可有什麼二叔的物件兒？」
「有的有的。」姜老夫人從枕邊拿出枚玉佩，這是從前姜長林常常戴在身上的。
姜昭讓姜老夫人坐在妝台的銅鏡前：「還請祖母拿着二叔的玉佩閉上眼睛，叫二叔的名字。」
姜老夫人如實照做，姜昭從懷中掏出個紙人，還有把米。
將指尖咬破，用鮮血在紙人背面寫了姜長林的生辰八字，將紙人貼在銅鏡上。
米則是一直被姜昭握在手中。
姜昭又把屋中貼上了符紙，要是招到別的東西可就壞了。
姜昭在姜老夫人耳邊念叨着聽不懂的話，好一會兒才道：「祖母可以睜開眼睛了。」
話音剛落，姜老夫人緩緩睜開雙眼，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她覺得身後姜昭的氣息變了，變了陰冷了許多。
姜昭將雙手放在姜老夫人的肩膀上，身子稍稍俯低。
姜老夫人眼淚瞬間奪眶而出，這一刻她可以無比確定，身後的人就是她思念已久的兒子！
從前長林也很喜歡這樣從背後為她捏肩，同她說話。
姜老夫人下意識想要回過頭，卻被姜昭阻止。
姜老夫人看向銅鏡，只見一道模糊的身影緩緩出現在銅鏡中。
銅鏡中的身影與姜昭的動作一模一樣，但銅鏡映出來的人卻是姜長林。
姜老夫人抖着手緊緊捂着自己的嘴巴，才沒讓自己哭出聲。
冤魂有什麼可怕的，這可是她日思夜想的兒子啊……
「長林……」姜老夫人顫抖着伸出手，想要觸碰銅鏡中的身影，卻又擔心一碰便散了。
看到姜長林出現的這一刻，她才是真正相信了她的兒子真的不在了。
她從前總是盼着，說不定哪天長林活生生的出現在她跟前，告訴她這些年她就是跑出去玩去了。
「我們長林一點都沒變，你看娘都老了，如今長風瞧着都比你老了……」
時間彷彿在姜長林身上凝滯了，他還是穿着離家時的長衫，樣貌也丁點未變。
「長林啊，你冷不冷？在那邊有沒有人欺負你？」姜老夫人想要摸摸姜長林的頭髮，手卻直直穿過一片虛無：「我的兒啊……你想不想娘啊？娘這些年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
「你在那邊有沒有見到你爹？那個死老頭子要是瞧見你，肯定會怪娘的……」
姜老夫人絮絮叨叨同姜長林說了好些話，姜長林卻依舊維持着那個姿勢，一言不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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