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招魂易，尋屍難
21.37
姜瀾之同何氏回了府。
路上，何氏將事情的大概同姜瀾之說了。
想着讓姜瀾之勸勸姜重，莫要再去賭坊那種地方了。
「瀾兒啊，你勸勸你兄長，有些話我這做母親的不好說，旁人的話他不聽，你說的他定能聽進去幾句。」何氏想起姜重亦是頭疼的厲害：「那賭坊可不是什麼好地方，都是些三教九流之輩。他再這麼下去，我怕你父親真的動怒，將你兄長逐出家門。」
寧遠侯若是真的放棄了姜重，就算是她，也無法勸阻。
何氏現在最為擔心的就是這點。
姜瀾之目光下斂，神色淡淡：「娘放心吧，兒子知曉了。」
「等有了空閑，兒子會去同兄長說說。」
何氏瞧見姜瀾之這幅泰山崩於眼前都面不改色的模樣便來氣：「什麼叫有空閑，你什麼時候能有空閑？！」
「那可是你的親哥哥，你難不成真要看着你兄長被逐出家門不成！」
「你除了說些冷冰冰的場面話，你還有沒有心！」
姜瀾之也不生氣，心平氣和道：「娘，若我的話兄長當真能聽進去，便不會有今日的禍事。」
「兄長如此膽大包天，非一日之寒。究其根源，都是您一手慣出來的。」
「從前兄長縱是行差踏錯，母親總憐其年幼，多有袒護。如今兄長年紀漸長，並非是孩童，母親該多加督促才是。」
「兄長我自會勸解，至於聽不聽得進去，往後如何行事，便是他自己的選擇了。」
「你！唉！」何氏一口氣堵在胸口是上不來也下不去。
罷了罷了，她這個兒子就算是再有出息又如何，這骨子裡是冷的，她也指望不上他！
……
回到府中，姜瀾之先是去瞧了眼姜重，見他沒死，這才回了自己的院子。
在姜瀾之看來，此番教訓於姜重而言並非全是壞事。
若他是個有腦子的，便會自覺收斂，再不敢惹是生非。
要是半點腦子都不長，日後也沒人能救他。
「公子，查到了。」姜瀾之身邊的隨從應然將一個冊子放在桌上。
上頭寫的都是與姜重當時一起賭博的人，是姜瀾之吩咐去查的。
「其中有幾個是經常同大公子一起的富家子弟，剩下的都是家中沒什麼根基的。」
姜瀾之手指點着桌子，隨口道：「去將這些個沒根基的都私下處理了，手腳利落些，別留痕迹。」
「至於剩下的，他們也不是傻子，有分寸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不必管他們了。」
都是出身勛貴世家的，為了這點閑事，他們也不會沒事找事給自己家中找麻煩。
畢竟要是姜重出了事，他們誰都跑不了。
姜瀾之道：「若是有欠下的賭債，便從大哥份例里扣。」
「去吧。」
「是。」應然沒有多言，緩步退了出去。
姜瀾之來到窗前，看着外頭的濃濃夜色，似是嘆了嘆。
身為父親的寧遠侯不過問，想必就是在等着看他會如何處理這樁事，如何給姜重擦屁股。
……
柔和的清風拂過湖面，引得湖中荷葉輕搖。
姜昭臉上的巴掌印已經淡了很多，這還多虧了姜瀾之送來的消腫藥。
這幾日姜玉遙都是在她這兒睡得，要是放在以往王氏定是不讓的。
但王氏最近脾氣愈發暴躁，整日往外跑，對兒女也不上心。
姜老夫人那邊派人來催了，馬上就是姜玉珠的及笄宴了，早日找到姜長林的屍骨為好。
姜昭也算過日子了，大差不差，便簡單收拾了下，往不問齋去。
伏生厭見她來，沒有什麼意外，左右不過是來給他送錢的。
「上次你不是已經確定了方位，沒找到？」伏生厭問道。
姜昭點點頭，面容有些凝重：「只是確定了個大體的方位，真想要找還需準確的地方，只憑方位去找，這輩子能不能找到都說不準。」
畢竟招魂易，尋屍難。
棘手的地方在於，姜長林因魂魄不全，所以也想不起自己是如何死的，何時死的。
只能全憑姜昭去尋。
上回姜昭為姜長林起了卦，死門與天任星都落在了乾宮。
死門落何處，屍骨便在何處，而乾宮方位為西北，所以可以確定屍骨的大體方位是在西北方向。
天任星應是地勢較高的地方，加之乾宮也有高山之意。
戊為山或是與土有關，而癸為地網，與水有關。
姜長林屍骨的大體位置應是在地勢較高的山上，附近有水溝或是窪地。
伏生厭也不含糊：「需要我怎麼幫你？」
姜昭道：「我需要你作為媒介，將具體的位置與路線畫出來。」
兩人說着進了內室。
內室有個不大的八仙桌，上頭放着沙盤，姜昭將一個不起眼的小木棍遞給伏生厭，讓他握在手中。
將糯米與鹽混合在一起，為着八仙桌與伏生厭在地上撒了個圈。
糯米與鹽可以驅邪避煞。
姜昭又將浸過硃砂水的紅繩圍了個更大的圈，紅繩上還綁上了鈴鐺。
之所以做這些是扶鸞本就危險，容易招惹到不長眼的東西來搗亂。
一兩個她尚且能應付，若是多了便不好說了，所以她得做足了準備。
而伏生厭還是個處子，又整日與陰邪死人打交道，讓他來扶鸞再合適不過。
伏生厭輕車熟路的閉上雙眼，姜昭將硃砂點在他的眉心，把姜長林生前曾穿過的衣衫披在伏生厭的身上。
姜昭嘴裡不知念叨了幾句什麼，沒一會兒伏生厭便垂下了頭，似是失去了意識般。
紅線上的鈴鐺可開始叮鈴作響，姜昭輕聲：「來了。」
話音剛落，伏生厭手中攥着的樹枝也緊跟着動了起來，在沙盤上順勢而行。
不知過了多久，伏生厭終於停了下來。
姜昭眼疾手快托住他的下巴，將他額頭的硃砂抹去。
伏生厭這才緩緩睜開雙眼，艱難地活動了下自己的身體：「這活兒太費人了，下次你得加錢才行。」
姜昭還指望他說出自己看到的，自是滿口答應下來。
沙盤上呈現出來的是猶如鬼畫符般的線條。
伏生厭指着沙盤上打圈的線道：「這是盤山路。」
「你二叔的屍骨的確是在個山洞裡，很是隱秘。」
「山洞外頭有條不大的河，旁邊是兩棵非常顯眼的海棠樹，正值開花的季節。」
一個熟悉的地方出現在姜昭的腦海中：「盤山路……所以是在九峰山。」
伏生厭點點頭：「九峰山，錯不了。」
姜昭面色凝重了許多，深深嘆了口氣，無言。
她怎麼也沒想到，二叔的屍骨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九峰山離着京城不算特別遠，若是騎馬快的話最多不到三個時辰。
姜昭將銀子放在桌上：「你收拾一下吧，我先走了。」
「對了，晚上記得點燈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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