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送月例
1.9
若他真如書中暗示的那般，所謂的「殘暴」另有隱情，那他的院子倒也不是去不得。
說不定，還能成她的世外桃源。
這麼一想，甜杳的腳步也輕快了些。
在賬房支了月例，她到了賀辭淵的院門前。
說好的陰森破敗呢？
這院門，比起世子的院子怕是也不遑多讓。
甜杳說明來意，請人進去通傳。
不多時，走出來名黑衣男子，面容冷峻，目光如刀，正上下打量着甜杳。
「你來送月例？」
甜杳壓下心中畏懼，努力保持鎮定：「是，奴婢奉老夫人之命，來送月例。」
「跟我來吧。」
男子領着她進了院子，剛一踏足，甜杳就被驚住了。
這賀辭淵的院里簡直別有洞天。
亭台樓閣，雕樑畫棟，甚至還有一池碧水，水中游着幾尾錦鯉。
到了庫房，甜杳將月例交給管事的，男子就站在一旁，緊繃着臉，目光一直落在她身上。
甜杳見氣氛尷尬，只好主動搭話：「這位大哥，大少爺院中真是氣派，奴婢從未見過這般精緻的院子呢。」
男子不語，只冷冷看着她。
甜杳硬着頭皮繼續道：「都說大少爺性子……嚴厲，可見是外界誤解了，這院中種種大爺是個品味高雅、心胸寬廣的。」
她一邊說，一邊暗自觀察男子的反應。見他神色略微鬆動，心下稍安，又添了幾句對賀辭淵的奉承。
正說着，轉角處忽然傳來輪椅碾過地面的聲音。
甜杳心裡一突，抬頭正對上賀辭淵深邃的眼睛。
他不知在那裡停了多久，又聽到了多少。
甜杳頓時臉紅如血，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背後說人好話被當場抓包，簡直太丟人了！
賀辭淵的目光在她臉上停留片刻，又落在她因緊張而微微起伏的胸前，甜香混着少女的體香，聞着像一塊剛出爐的甜心糕。
甜杳見他並未發話，壯着膽子抬眼看向賀辭淵，臉上帶着諂媚的笑。
賀辭淵眼底劃過一絲訝異，旋即嘴角上揚，抬手從剛送來的月例中隨手抓了幾個金元寶，朝她扔了過來：「賞你了。」
甜杳手忙腳亂地接住，眼睛時不時地朝那幾個金元寶撇去。
這幾個金元寶，夠她這樣的丫鬟好幾年的月錢了！
「多謝大少爺賞賜！」甜杳喜笑顏開，這下是真心實意地高興了。
賀辭淵看着她燦爛的笑容，眼神又深了幾分，卻沒說什麼，操縱輪椅轉身離開。
甜杳捧着金元寶，歡天喜地地出了院子。
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外，那個黑衣男子才低聲對賀辭淵道：「主子，此人行為可疑，屬下擔心，還是一不做二不休……」
賀辭淵望着甜杳離開的方向，指尖輕輕敲擊輪椅扶手：「不必，先盯着。」
回去的路上，幾個金元寶沉甸甸地墜在懷裡，甜杳的腳步都輕快了幾分。
心裡正盤算將這些金元寶藏在哪裡，誰知剛轉過一道月亮門，卻迎面撞上一個人。
甜杳抬頭，心裡頓時咯噔一下，臉上的笑意瞬間消失。
來人一身錦袍，面相倒是俊俏，可眉梢眼角卻透着一股子輕浮浪蕩。
正是侯府的三少爺，賀承宇。
他身後跟了兩個小廝，一瞧見甜杳，那雙眼睛便像見了腥的貓，毫不掩飾地亮了起來。
「這不是甜杳妹妹嗎？」
賀承宇的視線黏在她身上，從上到下，最後在她胸前毫不避諱地停住，「妹妹這麼火急火燎的，是上哪兒去？」
甜杳壓住心裡的厭惡，斂衽行禮，「奴婢剛從大少爺院里來，正要回老夫人院里復命。」
賀承宇走近幾步，幾乎貼到甜杳身上，酒氣混着濃得化不開的甜香幾乎罩在兩人身上。
「聽說母親原本要選你做二哥的通房，你怎麼推了？莫不是有了其他鐘意的爺？」
甜杳後退一步，拉開距離：「三少爺說笑了，奴婢是個不懂規矩的，怕是伺候不了人，不敢高攀。」
「哦？」賀承宇拖長了聲調，懶洋洋地挑了下眉，低頭時隱約看到她衣領處白膩的皮肉，眼珠頓時直了。
「去吧。」賀承宇手中摺扇一合，讓開了路。
甜杳立馬福了福身，快步走開。
走出老遠，甜杳還能感覺到賀承宇那令人不適的目光黏在背上，讓她渾身發毛。
這浪蕩子！
「少爺！」
半晌，賀承宇聽着小廝的喊聲才回過神來。
他收回目光，將扇子交給身邊人，后鬼使神差地跟了上去。
回到住所，甜杳當即開始更衣。
天氣悶熱得很，她身上發着黏膩的汗，只想早些洗漱歇息。
卻不想，剛寬衣的功夫，身後竟有一個一個人影摸了進來。
「誰？」
甜杳的聲音發着顫。
人影朝着她晃晃悠悠走來，熟悉的酒氣籠罩着。
竟是賀承宇！
「三……三少爺，」甜杳下意識後退一步：「您怎麼在這兒？這可是丫頭們的住處，若是被人看見……」
賀承宇笑得有幾分邪氣，說着就要摸甜杳的臉。
「怕什麼，你放心，守門的婆子已經被我打發了，沒人打擾咱們。」
甜杳慌忙躲開，心臟狂跳：「三少爺請自重！奴婢是老夫人身邊的人。」
賀承宇的臉色沉了下去：「給臉不要臉，你以為不去二哥的院兒，就能攀上更高的枝了？做你的春秋大夢！」
他猛地撲上來，將甜杳壓在牆上，眼看就要撕下她的衣裙。
甜杳氣得要命。
「救命——唔！」
想求救，被捂住嘴。
就在甜杳幾乎絕望之時，外面忽然傳來腳步聲和說話聲。
賀承宇動作一頓，甜杳就趁機咬了口男人手掌心。
「啊！」
緊接着人就跑得不見蹤影。
「賤人！」
賀承宇大罵。
「你跑得了今日，跑不了明日，我看你能躲到幾時！」
甜杳跑了出去，外頭已經空無一人，像是剛才的人已經過去了。
直到確認賀承宇沒有追來，才扶着牆壁大口喘氣。
深宅大院不好混，長得美貌更是一種罪過。
賀承宇既然盯上了她，定然不會輕易罷休。
今日她能僥倖逃脫，可明日，後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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