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她豁出去了
9.92
夜深了，甜杳終於被允許回到淵渟閣，她餓得不行，還要伺候賀辭淵，都快委屈死了。
賀辭淵正合着眼假寐，輪椅停在浴桶旁，室內的水汽氤氳，帶着淡淡的葯香。
「大公子，水備好了。」她輕聲說，聲音裡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沙啞和疲憊。
賀辭淵睜開眼，眸色深沉地看了她一眼，沒有說話。
甜杳放下水盆，上前熟練地為他解開外袍，這是她每日都要做的事，可今天，她的動作卻有些僵硬。
當她褪下他的中衣，準備用布巾為他擦拭後背時，手腕卻被他猛地抓住。
他的手掌幹燥而滾燙，像一塊烙鐵，燙得她一哆嗦。
「你身上是什麼？」他聲音低沉，帶着不容置喙的壓迫感。
甜杳順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見自己雪白的皓腕上，赫然有幾塊青紫的瘀痕。那是下午摔倒時，為了撐住身體撞在廊柱上留下的。
她心裡一慌，下意識地想要抽回手：「奴婢……奴婢不小心磕的。」
賀辭淵的力道卻陡然加大，捏得她骨頭生疼，他另一隻手探過來，粗糲的指腹撫過她鎖骨下方的一片青紫。
那片肌膚嬌嫩，襯得那痕迹越發觸目驚心。
「這裡，也是磕的？」他的聲音更冷了，像淬了冰。
「是……」她磕磕絆絆解釋。
賀辭淵冷笑一聲，那笑聲在寂靜的浴房裡顯得格外刺耳。
「滾下來？」他緩緩鬆開她的手腕，指尖卻順着她的手臂往上，停在她圓潤的肩頭，「讓我看看，還滾傷了哪裡？」
他的指尖帶着薄繭，所過之處，激起一陣戰慄。
甜杳嚇得渾身冰冷，彷彿自己是一件被主人檢查的物品，任何瑕疵都無所遁形。
「沒有了，大公子，真的沒有了！」她急忙後退一步，拉開兩人的距離，聲音裡帶上了哭腔。
賀辭淵看着她驚慌失措的樣子，眼底的暴戾卻越發濃重，「蠢貨。」
都在他院子里了，還不知道恃寵而驕。
甜杳在心底罵了他一萬遍。
「奴婢伺候公子洗浴。」
快點啊，磨磨唧唧的，她還沒有吃晚飯啊！
直到深夜，賀辭淵處理完手頭的事，才揮手讓她退下，甜杳如蒙大赦，拖着疲憊的身體回了自己的小屋。
好餓，有剩飯剩菜也好，但是好睏，也不想吃了……
甜杳感覺頭上已經冒星星了。
她剛走，墨辰的身影便如鬼魅般出現在書房。
「主子，春桃幾人已經處理了。」墨辰補充道，「只是那傳謠言的丫鬟，在碧汐院里，動她怕是會驚動二公子。」
「呵，」賀辭淵發出一聲冷笑，眼底是化不開的墨色，「那就讓她再多活幾日。」
第二天一早，甜杳去伺候賀辭淵洗漱時，敏銳地感覺到他心情極差。
他周身的氣壓低得嚇人，一張俊臉冷若冰霜，看她的眼神也帶着審視和不悅。
甜杳心驚膽戰，一整天都將自己當成透明人，做事愈發謹慎，生怕哪裡觸了他的霉頭。
這樣的低氣壓一直持續到夜裡。
子時剛過，正在外間守夜的甜杳忽然聽到內室傳來一陣壓抑的悶哼，她心中一緊，連忙推門進去。
只見賀辭淵靠在床頭，額上青筋暴起，臉色呈現出一種不正常的潮紅，他緊咬着牙關，渾身都在微微顫抖，平日里清冷的眸子此刻竟燒得一片赤紅，充滿了暴戾和痛苦。
「大公子，您怎麼了？」甜杳大驚失色，快步上前。
她伸手想去探他的額頭，指尖剛一觸碰到他的皮膚，就被那驚人的熱度燙得縮了回來。
「生病了？」
燙成這樣，那八成得是高燒了。
「滾出去！」賀辭淵從牙縫裡擠出三個字，聲音沙啞得如同砂石摩擦。
他體內的熱毒又發作了。
每逢月圓之夜便會發作一次，如烈火焚身，足以將人的理智燃燒殆盡。
甜杳看着他痛苦的樣子，心亂如麻。
她當然想滾了，但如果真讓她死了，那她肯定得被丟到其他院子里去。
到時候，生死真的看天命了。
想到這裡，甜杳就沒辦法挪動腳步一絲一毫，她覺得自己不能這樣。
她忽然想起，自己的身體似乎天生比常人要涼一些，尤其是在夏日，像一塊涼玉。
一個大膽至極的念頭在她腦海中閃過。
她咬了咬牙，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伸手開始解自己的衣帶。
「你做什麼！」賀辭淵察覺到她的動作，猛地睜開眼，赤紅的眸子死死地瞪着她，裡面是瘋狂的警告。
「奴婢……奴婢的身體涼，或許能幫大公子降降溫。」甜杳的聲音發着顫，但動作沒有停。
別以為是自己魅力大賀辭淵，是老娘還不想死啊。
你痛死了，我豈不是要被折騰死。
老夫人那邊回不去，很可能會落到賀懷璧和賀承宇手裡。
完蛋，那是真的危險係數百分百。
賀辭淵除了脾氣不好，對她其實還是可以的，最多就是當他佔有慾很強，有潔癖，不喜歡自己身邊人跟外人接觸而已。
賀辭淵的呼吸猛地一滯，眼中的掙扎越發劇烈。
他體內的燥熱叫囂着，想要將眼前這散發着淡淡奶香的、清涼的身軀揉進懷裡，狠狠地佔有。
可他僅存的理智卻在瘋狂地拉扯着他。
「滾！」他爆喝一聲，用盡全身力氣，一把將她推開。
甜杳猝不及防，被他推得跌坐在地，茫然地看着他。
只見賀辭淵撐着床沿，身體劇烈地顫抖，汗水浸濕了他額前的碎發，順着剛毅的下頜線滑落。他死死地咬着牙，彷彿在與什麼猛獸搏鬥。
過了許久，他才從喉嚨里發出一聲夾雜着痛苦和自嘲的低笑。
他轉過頭，那雙燒紅的眼睛里，翻湧着甜杳看不懂的複雜情緒，有慾望，有暴怒，更多的卻是刺骨的冰冷和嘲諷。
「收起你那點小心思。」他一字一句，像是從冰窖里撈出來的一樣，「我還沒到需要一個女人來解毒的地步。」
甜杳的心，被他這句話狠狠刺了一下。
她又別有用心了……無大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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