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暗夜擄纏,松鶴堂警
12.59
「吃吧。」
聲音不大,但在死一般寂靜的廳堂里,卻清晰地傳到了每個人的耳朵里。
甜杳的臉都紅透了,又能感覺到周圍人那帶着怨毒淬恨的目光。
可她不敢拒絕。
在整個賀氏家族的注視下,只能俯下身子張開小嘴,將那塊肉吃了下去。
「咔嚓」一聲脆響。
是賀承宇手中的玉箸,被他生生捏斷了。
這也太受寵了一些。
家宴在一片詭異的死寂中結束。
碧汐站在老夫人身後,垂着頭,指甲幾乎要嵌進掌心。
原本以為甜杳必死無疑,甚至還幸災樂禍的說過幾句,誰能想到,她竟獲得了這一份恩寵。
周圍那些丫鬟們投來的視線,讓她臉上一陣火辣辣的,像是被人當眾甩了幾個耳光。
宴席一散,老夫人卻一反常態地叫住了甜杳。
「好孩子,到我這兒來。」
甜杳戰戰兢兢地看了一眼賀辭淵,見他沒什麼表示,才小步挪了過去。
老夫人拉住她的手,臉上是和藹的笑意:「瞧瞧,多好的孩子,辭淵院里近來安生不少,想來都是你的功勞。」
她這話說得聲音不小,在場的主子們都聽見了。
侯夫人的嘴角扯了扯,皮笑肉不笑地附和:「可不是么,還是老夫人會調教人。」
老夫人滿意地點點頭,拍着甜杳的手背,意有所指:「你啊,就好好伺候他,要是你做的來到時候賞你個姨娘的名分也是你的福氣。「
這話一出,賀承宇的臉色徹底黑了下去。
甜杳:呵呵,這福氣給你要不要。
賀懷璧一直溫潤的臉上,也出現了一絲裂痕,他端起茶杯,掩去了所有情緒。
一個殘廢的庶子,憑什麼?
甜杳只能淡笑着答應,也沒多說什麼。
然而,侯夫人一臉不解看着老夫人:「母親,甜杳就是個狐媚子,哪能配得上姨娘的位置?」
最多就是個通房丫頭,要真當上了姨娘被抬得越來越高,這府邸豈不是要方寸大亂?
老夫人呷了口茶,慢悠悠地放下茶盞,「也就是一個普通丫頭,有什麼要緊的,重要的是他能不能聽我們的話。」
能聽話就是好事,要是聽不了,那就只能另擇高人。
她瞥了一眼侯夫人,「原想着把她給懷璧,讓他收收心,誰知被老大截了胡,如今看來,倒也不算壞事。」
「您是說……」
「老大那樣子,分明是魂都快被勾走了。」老夫人冷笑一聲,「一個殘廢,性子又乖戾,偏偏還藏着不少我們不知道的底牌,用這麼個丫頭拿捏住他,讓他安分些,總比讓他像條瘋狗一樣到處亂咬強。」
侯夫人恍然大悟:「這步棋,原是這麼用的,我還當……是白白便宜了那小子。」
老夫人哼了一聲,「這些奴婢能有什麼人權,懷璧啊,他這個人就是個對感情淡漠的人,讓甜杳去,也沒關係。」
下場到底如何?其實還是看他們一句話。
她們自以為隱秘的談話,卻不知,一字不落地飄進了窗外人的耳朵里。
賀承宇本是怒氣沖沖地想找個地方發泄,卻鬼使神差地走到了松鶴堂外。
玩物?用完就扔?
他腦中浮現出甜杳那張又純又媚的小臉,和她被賀辭淵逼着吃肉時,那副泫然欲泣的羞窘模樣。
那樣一個活色生香的美人,怎麼能是那些老女人口中的「棋子」?
一股莫名的英雄氣概和佔有慾在他心頭升起。
大哥殘暴,祖母和母親又視她為工具,這滿侯府,竟沒一個人真心待她。
夜色漸深。
甜杳終於得以從院中脫身,賀承宇今天心情不大好,她伺候得心驚膽戰,一有機會就跑了。
好在,最後也沒什麼問題。
今夜無月,風也有些大,甜杳提着一盞小燈籠,忽然一陣大風刮過,燈亮瞬間熄滅,周圍暗淡下來。
【無語了,牛馬人都不能下班了?】
【這黑燈瞎火道路又不怎麼平穩,要是一不小心踩空,那就真是一命嗚呼!】
這還沒在這兒看遍大好河山,也不知道到時候能依附着誰生活呢。
轉頭就來了這樣的命運,那心情自然是不爽快的。
甜杳心裡一慌,下意識加快了腳步。
就在她拐過一處假山時,斜刺里猛地伸出一隻手臂,一把將她拽了過去!
「唔!」
一隻大手死死捂住了她的嘴,將她所有的驚叫都堵了回去。
一股陌生的男子氣息將她籠罩,強壯的臂膀如鐵箍般緊緊摟住她的腰,將她整個人拖進了更深的黑暗裡。
甜杳嚇得渾身冰涼,拚命掙扎,卻根本撼動不了對方分毫。
完了!
她的腦子裡只剩下這兩個字。
「好妹妹,別怕,是我。」
一個油膩又故作溫柔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
賀承宇!
這個死人,跑到這裡來做什麼?
他就只是個會折磨女人為樂的禽獸,現在還假惺惺的叫她妹妹?
「你……放開我!」
她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聲音抖得不成樣子。
賀承宇非但沒放,反而摟得更緊,溫熱的氣息噴在她的耳廓上,激起一陣戰慄。
「你要小聲一點,要是把我大哥院子里的人招來對你我都不好,你說你會不會被認定是跟我偷情?」
賀辭淵但凡是個正常男人,有這麼一個活色生香的小美人陪在身邊,必定不會捨得不碰。
所以他是已經料定甜杳不敢告狀的。
到時候他在胡編亂造幾句,誰又能保證他們兩個人之間是真的清清白白呢。
他只是不希望甜杳死的這麼快罷了,畢竟,還沒玩夠呢。
他將嘴唇湊得更近,幾乎要貼上她的臉頰:「我可是特意來救你的。」
甜杳胃裡一陣翻江倒海,幾乎要吐出來。
救她?黃鼠狼給雞拜年!
【死流氓,要是我以前的話,肯定一腳就給你踹過去!】
「我今晚無意間聽見祖母和母親說話,」賀承宇的聲音裡帶着一絲自得和憐憫,「她們說,你不過是個棋子,一個用來牽制大哥的玩物,等大哥沒了用處,你這顆棋子,也就該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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