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走向改變
20.61
新配的藥膏呈淡綠色，散發着草木的清香。
甜杳小心翼翼地用指腹挑起一點，均勻地塗抹在墨辰手臂的傷口上，那是前日為了試藥，她特意請墨辰划的一道口子。
墨辰面無表情，手臂穩如磐石，任由她施為。
「感覺如何？」甜杳緊張地問。
「清涼，很好，不疼。」墨辰惜字如金。
過了一炷香的功夫，紅腫消退了些許，但效果遠不如甜杳預期的那般神奇。她有些泄氣，這藥方里最關鍵的一味「龍血藤」，年份還是太淺了。
沒法呀，她只是一個小丫鬟，人家公子不開口，她也整不了這麼厲害的藥材。
這藥方子不夠，那就得找一位性更猛的藥材。
可能，深山老林中會有更多有用的東西，只要能找到，那就是一件好事。
她收拾好藥罐，重新背上小竹簍，對墨辰道：「墨辰大哥，我得再上山一趟。」
墨辰眉頭微不可見地一蹙：「山路危險，你一個人前去不會像現在這樣順利。」
「沒辦法呀，」甜杳苦着小臉，「公子的腿，不能再拖了，說不定有治好的機會呢？」
「我不想就這麼放棄！」
都已經去過一回了，也沒必要再有過多的想法或者是畏懼。
「沒事你就別跟公子說我上山了，我去去就來，如果我回不來的話，你一定要來找我，我也很害怕。」
去早一點，也能回來的早一些。
她說完，便頭也不回地朝後山走去。
然而，墨辰也得到過命令，不可能讓她一個人前去。
墨辰的身影如鬼魅般，悄無聲息地跟了上去，而更遠處，一個鬼鬼祟祟的小丫鬟也探出頭，確認了甜杳的方向，連忙抄小路跟上。
山路愈發崎嶇，甜杳攀着藤蔓，艱難地向上爬。
悄悄跟着甜杳的那小丫鬟是碧汐新提拔上來的，名喚青青，她潛伏在不遠處的灌木叢后，心臟怦怦直跳。
不得不說，甜杳這體力是真的好，跟以前完全大不相同，所以就很讓人震驚，她是怎麼有這種本領的。
不過，只要甜杳爬得更高一點，他就能衝出去輕輕一推。
一個失足的丫鬟，是沒有人會去查證的。
眼看着甜杳的腳已經踏上了那塊懸空的岩石，青青屏住呼吸，正要動手。
忽然，一道冷冽的氣息從她背後襲來。
青青渾身一僵，猛地回頭，正對上墨辰那雙毫無溫度的眼睛。
他就那麼靜靜地站在那裡，像一尊從地獄里走出來的殺神。
「啊！」青青嚇得魂飛魄散，腿一軟，癱倒在地。
墨辰甚至沒多看她一眼，沒殺她，只是身影一晃，便消失在林間。
青青哪裡還敢再跟上去呢，只能連滾帶爬地跑回了賀懷璧的院子。
她撲通一聲跪在碧汐面前，話都說不利索：「姨娘……奴婢，奴婢失敗了……」
她將山上的見聞一說，碧汐氣得渾身發抖。
「啪！」
一隻上好的白瓷茶盞被狠狠摜在地上，四分五裂。
「你這個沒用的廢物，你動作快點又會怎樣呢？那個賀辭淵可真厲害呀，居然還派自己的貼身侍衛去保護那個賤人！」
莫不是，腿真的能治好？
碧汐的臉因嫉妒而扭曲。
青青嚇得縮成一團，抖着聲音出主意：「姨娘息怒，明槍易躲，暗箭難防，您如今已經是半個主子，每日需要去老夫人那裡請安，丫鬟見了您都得恭恭敬敬的。」
她眼珠一轉：「是啊，每逢家宴，甜杳都會過來，在看不見的地方，我自然可以搓圓捏扁。」
碧汐的怒火漸漸平息，取而代之的是一絲陰冷的算計。
這主意不錯。
……
次日清晨，給老夫人請過安后，丫鬟們三三兩兩地散去。
「甜杳，你站住。」
碧汐的聲音在身後響起，帶着一絲不容置喙的命令。
甜杳腳步一頓，心裡咯噔一下。該來的，還是來了，她緩緩轉身，垂下頭，恭敬地行了一禮：「碧汐姨娘。」
碧汐緩步走到她面前，繞着她走了一圈，目光充滿了審視和不屑。
「聽說你最近本事很大，攀附上大哥不說，還勾搭兩個公子給你吃風吃醋？」她語帶譏諷，「就這麼想爬上來？」
這話極其難聽，簡直是把甜杳說成了一個朝三暮四、水性楊花之人。
甜杳攥緊了拳頭，指甲掐進肉里，面上卻不敢顯露分毫：「姨娘誤會了，奴婢只是奉命伺候大公子，為主子盡忠本來就是奴婢的職責。」
這女的到底有完沒完？
什麼叫她勾搭這個勾搭那個，她是親眼看見了嗎？
就在這憑空造謠。
「奉命？」碧汐冷笑一聲，「我看你是上趕着去勾引吧？天生一副狐媚相，不安分守己，整日里想着怎麼往上爬！」
她越說越氣，尤其是想到世子竟為了這個丫頭而呵斥自己，心頭的火更是壓不住。
「我今天就替老夫人教教你規矩！」
話音未落，碧汐揚起手，一個巴掌就朝甜杳的臉扇了過來。
風聲襲來，甜杳瞳孔一縮。
她不能躲，躲了就是不敬，她也不能挨，挨了這一下，以後碧汐只會更加得寸進尺。
電光石火間，甜杳膝蓋一軟，「噗通」一聲直直地跪了下去！
巴掌帶着風從她頭頂掃過，落了個空。
碧汐一愣，沒想到她會來這麼一出。
「姨娘息怒！奴婢真的沒有二心！」甜杳跪在地上，額頭貼着冰冷的石板，聲音帶着哭腔，聽起來委屈又無助。
周圍還有幾個沒走遠的下人，紛紛投來好奇的目光。
眾目睽睽之下，對着一個跪地求饒的丫鬟，碧汐這一巴掌要是再打下去，傳出去就成了她恃強凌弱，毫無容人之量。
她氣得胸口起伏，臉都漲紅了。
「賤人！還敢跟我耍心機！」
碧汐一腳踹在甜杳的肩窩上。
「唔！」
甜杳被踹得向一旁倒去，瘦弱的身體撞在假山石上，發出一聲悶響。
五臟六腑都像是移了位，疼得她眼前發黑。
【哎喲，要不要臉啊，你不是主角嗎，你咋比我一個配角都小心眼？】
【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蝴蝶效應嗎？只要自己做出了不屬於這個世界的抉擇，那麼這些人物關係的命運都會因此而改變？】
甜杳肯定是不能跟她斗的，要不然就會鬧出大事，於是也只能硬生生的把這些不公都忍下來。
為了活着低頭，這本來就是眾人都覺得正常的事。
碧汐還準備動手，聽到不遠處傳來了管事的聲音，只能作罷。
「今天先給你個教訓，」碧汐居高臨下地丟下一句，「若是被我發現你不安分，可就沒那麼簡單了！」
說完，她帶着青青，揚長而去。
甜杳在原地跪了許久，直到那股鑽心的疼稍稍緩解，才扶着假山，慢慢站了起來。
她拍了拍衣裙上的塵土，抬起頭，那雙總是帶着幾分怯懦和討好的杏眼裡，此刻，只剩下一片冰冷的堅定。
「等我抱到靠山，我狠狠找你出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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