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省油的燈
23.66
賀懷璧院子里的那場鬧劇，像長了翅膀一樣，一天之內就傳遍了整個侯府。
新來的兩個丫鬟，名叫霜月和杏兒。
老婦人身邊鮮少有省油的燈，那個杏兒就更加不得了了。
也不知老夫人是從哪裡找來的，那杏兒尤其身段玲瓏，眉眼間居然還有幾分甜杳的影子，她一來就得了賀懷璧的青眼。
碧汐想，自己這溫婉人設總算是要崩塌了。
「聽說了嗎？碧汐姨娘昨兒半夜把杏兒的屋子給砸了。」
「何止啊！今兒一早，又為了誰給公子送參湯的事，還在院子裡面起了口角，霜月都被燙了，鬼哭狼嚎的。」
甜杳蹲在廊下，豎着耳朵聽路過的小丫頭交頭接耳。
【嘶，再好的人也抵不過這情情愛愛迷人眼，真是狗咬狗一嘴毛。】
【最好給我打的厲害一點，還要給我狠狠的打！】
甜杳看他們在這狗咬狗，心裡開心的同時，也覺得碧汐不全是自己的敵人。
她還有天大的麻煩要處理呢。
賀辭淵的腿，在治療當中也逐漸有了起色，雖然不知能否改變他的情況，但至少他以後也就無需再那麼緊張了。
【唉，都是自找的……】
她正偷着樂，一道沒什麼情緒起伏的聲音在她身後響起。
「在笑什麼？」
甜杳的笑容瞬間僵在臉上，渾身的血液彷彿都在這一刻凝固了。
是賀辭淵！
她猛地回頭，只見賀辭淵坐在輪椅上，墨辰就站在他身後，兩人都面無表情地看着她，像是在看一個即將被處決的囚犯。
「沒……沒什麼……」甜杳慌忙低下頭，心臟狂跳，「奴婢只是……只是看到這花長得好，心裡高興。」
然而，旁邊的花朵幾乎寥寥無幾。
這種鬼話，她自己都不信。
賀辭淵沒說話，只是操縱着輪椅，緩緩靠近，輪椅的木輪壓在青石上，似踩在她心尖。
「是嗎？」他停在她面前，微微傾身，視線與她平齊，「這可不是花園，若有開心事情，不如說來與我聽聽？」
他的聲音很輕，卻帶着不容置疑的壓迫感。
甜杳頭皮發麻，強撐着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公子說笑了，奴婢整天都待在院子里，哪有什麼有趣的事情。」
每天光是給她治病，就已經浪費了自己不少的時間和精力了。
關鍵是一點起色都沒有，這心情就很不安定。
不過甜杳內心深處也在想，她是不是知道自己正在為後院的事情笑話。
萬一賀辭淵覺得她和賀懷璧走得近，那就完蛋了。
【也不對啊，他哪懂得什麼吃醋啊，他就是有佔有慾，潔癖。】
甜杳收斂笑容，沒敢再繼續談論此事。
「沒有，絕對沒有，公子別誤會！」甜杳低下頭，語氣一本正經想糊弄過去。
「抬起頭來。」賀辭淵命令道。
甜杳不敢不從，只能戰戰兢兢地抬起臉。
他的目光像淬了冰的刀子，一寸寸刮過她的臉，最後停留在她還沒完全褪去笑意的嘴角。
「你為誰高興？賀懷璧？」他伸出手，冰涼的指尖捏住她的下巴，力道不大，卻帶着十足的警告意味，「以為他的英雄救美是純粹之心？」
甜杳嚇得一哆嗦，眼淚都快出來了，連忙搖頭：「不是的！奴婢沒有！奴婢高興是因為……因為碧汐姨娘倒霉了！」
情急之下，她只能把實話吐出來，與其讓他誤會自己對賀懷璧有感情，不如讓他知道自己只是單純地討厭碧汐。
像賀辭淵這樣的人，他們根本就沒有所謂的兄弟感情，每個人都在為了自己的利益而做付出，誰都不讓誰。
賀辭淵似想意料之中一般，但仍然作出驚訝之色。
「哦？她怎麼倒霉了？」他明知故問，眼底卻掠過一絲玩味。
甜杳不敢再隱瞞，只能把聽來的那些話，挑挑揀揀地複述了一遍。
「她，她之前三番兩次羞辱責打我，我只是聽說她跟別人爭寵，還打起來了，我的心裡就覺得開心。」
她一邊說，一邊偷偷觀察賀辭淵的表情，他聽得很平靜，彷彿在聽一件與自己毫不相干的閑事。
「嗯。」賀辭淵淡淡回答，「往後別鬧出麻煩了。」
意思就是高興可以，但是別給自己整出問題，否則容易出事。
然而甜杳總覺得他平靜的表象下，是深不見底的漩渦。
就在這時，院外忽然傳來一陣喧嘩，一個丫鬟連滾帶爬地沖了進來，臉上滿是驚惶。
「大公子！不好了！碧汐姨娘……碧汐姨娘在咱們院門口附近，和那個杏兒姑娘打起來了！」
賀辭淵眉梢微挑，似乎對此並不意外。
甜杳心裡卻咯噔一下，有種不祥的預感。
那丫鬟喘着氣，繼續喊道：「碧汐姨娘瘋了！她拿着根簪子，劃破了杏兒姑娘的臉，還……還當着所有人的面大喊……」
丫鬟說到這裡，聲音抖得不成樣子，驚恐地看了一眼甜杳，才結結巴巴地說了下去。
「她說，二公子喜歡的是甜杳姑娘……」
整個院子，瞬間死寂。
甜杳表面欲哭無淚，內心已經罵上天了。
哪個女人漂亮不被人惦記啊。
她天天為了賀辭淵上刀山下火海，然而，最後的結局不會是被當成什麼姦細殺了吧？
完了。
碧汐這個瘋子，怎麼會變得這麼沒有腦子？
不是說好是這本書主角嗎？
主角降智，還不如一塊刀了，免得哪天拖自己下水。
「甜杳，聽見了嗎？二弟很喜歡你。」是悶笑，但是不帶着指責，不過手上的力度卻漸漸加重了些許。
完了。
「公子，他們胡說八道的，您別信！」
「天地可鑒，奴婢跟了公子之後可絕無二心，絕對不出這等子事！」
賀辭淵但凡有腦子就能看得出來，她已經為了他幾乎是付出生命，有必要如此嗎？
算是做姦細，但他手上總得有自己想要的吧，如果什麼都沒有，那本質上他就是在誤會自己。
【弄啥呢！把她整成白月光還是心上人啊？】
這不就是為了激怒賀辭淵，從而達到自己的目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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