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求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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力道很輕，彷彿隨時會滑落。
然後，她的身體一軟，頭「無意」地偏向了岸邊早已嚇得魂不附體的霜月，嘴唇翕動，似乎想說什麼，最終卻什麼也沒說出來，便徹底失去了意識。
【快救我啊混蛋，要不然我真死了！】
【演得還不夠好嗎？】
那張蒼白的小臉，最後埋在了賀辭淵的衣角上，留下了一小片濕潤的水漬和褶皺。
整個花園，瞬間死寂。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這詭異的一幕上，樂高被二公子救上岸的丫頭卻拚命爬向了自己那個不怎麼受寵的公子身上。
是打算到現在都要盡職盡責的效忠嗎？
賀辭淵垂眸，看着衣角那片深色的水痕，又看了看已經昏死過去的甜杳。
良久，他抬起眼，目光越過眾人，冰冷地落在抖成篩糠的霜月身上。
他緩緩開口，聲音不大，卻像寒冬的冰凌，清晰地砸在每個人的心上。
「墨辰。」
「在。」
「把那個女人，拖下去。」
怎麼處理，相信在場的人都會很清楚。
……
屋內的炭火燒的很旺盛，卻驅不散房中的寒意。
鬚髮皆白的張府醫躬着身，額上冷汗涔涔，聲音都在發顫，「大公子，甜杳姑娘似乎有些寒氣攻心受的驚嚇恐怕以傷及根本，即便日後醒來……」
後面的話，他不敢說。
輪椅上的男人並未看他，黑沉的目光如同實質，一寸寸描摹着床上那張毫無血色的小臉。
「嗯，出去吧。」
張府醫如蒙大赦，立刻收拾東西走出去。
「大公子，」墨辰無聲地出現在門口，「老夫人那邊派李嬤嬤來了，說甜杳這個丫鬟要是出了什麼意外，恐怕不好伺候，就說要把她接回去……」
回去之後還能不能活，那就得看天意了。
賀辭淵挑眉，修長的手指在她冰涼的肌膚上輕輕摩挲。
那動作，不像在對待一個人，更像在審視一件剛到手的、帶着些許瑕疵的珍玩。
「告訴她，」他頭也不抬，「就是我這裡有上好的藥材，既然派過來伺候我，死也得死在我這兒。」
也許，老夫人一開始是想用甜杳來做眼線，哪知道這姑娘根本就沒想過要攀附誰一門心思的都是存錢往外跑。
後續，就連老婦人派來的嬤嬤都被無情的請出去。
不知過了多久，甜杳終於緩緩睜開了眼。
她長而卷的眼睫如蝶翼般顫動，漆黑的瞳孔先是茫然，隨即迅速聚焦，開始瘋狂地在房中搜索。
沒有……
他不在？
【如此嬌弱的我，還有誰能照顧？】
甜杳失望的偏過頭，卻注意到輪椅的影子竟投射在不遠處，安靜而沉穩。
巨大的后怕與委屈瞬間如潮水一般湧現，連甜杳都分不清是在做戲還是真把它當成靠山了。
她猛地蜷縮起身體，將臉深深埋進被子里，肩膀不受控制地聳動。
壓抑的、細碎的嗚咽聲從錦被下傳來，像一隻瀕死幼獸的哀鳴。
她真的委屈。
本來就只想在這個地方抱到一個大腿，遠離那些不該接近的人，但沒想到一個個都想置她於死地。
賀辭淵沒想到甜杳會在醒來之後哭得如此凄慘，錦被滑落，露出一截纖細蒼白的腳踝，上面被水草勒出的紅紫淤痕，在雪白的肌膚上顯得格外猙獰可怖。
「哭什麼，這不是已經救回來了？」他壓着聲音，沒有責備，添了幾分關心。
甜杳感知到頭頂落下的陰影，哭聲一頓，緩緩抬起頭，一雙水汽氤氳的眸子就這麼直直撞進賀辭淵那雙深不見底的古井裡。
「公子，我差點就見不到你了……」
嗚嗚嗚哭死她算了，這破地方真是一點都不想待，什麼時候賀辭淵能有本事啊。
他這腿要是好的，那就真是皆大歡喜了。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和墨辰的阻攔聲。
「讓開！我是來探望甜杳的！」
房門被猛地推開，賀懷璧帶着一身風塵闖了進來，臉上是毫不掩飾的愧疚與擔憂。
「甜杳！你感覺怎麼樣了？」
他三步並作兩步衝到床前，下意識地伸手，就想去探她額頭的溫度。
然而他的手還沒碰到，預想中的場景發生了。
「啊——！」
一聲短促而凄厲的尖叫劃破了房中的寂靜。
甜杳像是看到了什麼極其恐怖的東西，猛地向後縮去，整個人因為動作過猛，從床榻的另一側滾了下去，重重摔在冰涼的地板上。
「別碰我！」
她手腳並用地後退，直到脊背抵上一個堅硬冰冷的物體——輪椅。
下一秒，她像是找到了救命稻草，瘋了一般抓住賀辭淵垂落的衣擺，整個人躲到他身後，只露出一雙驚恐到極致的眼睛，死死盯着賀懷璧。
那眼神，彷彿他不是來探病的恩人，而是要將她拖回冰冷池水裡的惡鬼。
時間，在這一刻靜止。
賀懷璧的手僵在半空，臉上的血色寸寸褪盡。
他想不通，自己明明是救了她的人，為什麼她會怕他怕成這樣？
「甜杳，你忘了嗎？是我把你救上來的……」
「我知道我府邸中的人做了對不起你的事情，我已狠狠責罰下去，你千萬放心，以後不會再有這樣的事發生了……」
賀懷璧也自責。
一開始只不過是貪戀甜杳的這份活潑氣息和美貌，但隨着慢慢接觸下來和遠遠觀望之後才發現甜杳其實遠比想象中的更好，有趣的想讓人去探究。
賀辭淵垂眸，倒是沒理會賀懷璧發着急。
他緩緩伸出手，將甜杳散落在臉頰的髮絲撩到耳後，動作輕柔得不可思議。
「二弟，管不好手下的狗咬人，就別怪他人畏懼。」
「我……」
賀懷璧還想說些什麼，又知道自己沒辦法，只好狼狽離開。
罷了，先把那些折騰人的都給處理掉，這樣就不至於會鬧出麻煩了。
甜杳就這麼靠在他身邊繼續小聲哭着，那樣子要多嬌弱就多嬌弱。
本來賀辭淵的佔有慾就很強，這一點是不會賭錯的。
頭頂忽然傳來一聲極輕的低笑。
甜杳的哭聲一滯。
賀辭淵低下頭，那張俊美到妖異的臉在她眼前放大，溫熱的氣息拂過她的耳廓，帶起一片細小的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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