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裝就裝
26.72
「甜杳,演得不錯。」
他的聲音壓得很低,帶着一絲玩味的沙啞,清晰地鑽進她的耳朵。
甜杳的身體瞬間僵硬。
他……他知道了?
不等她做出任何反應,男人溫熱的唇瓣,忽然含住了她冰涼的耳垂,用牙尖不輕不重地磨了磨。
「下次,」他貼着她的耳朵,一字一句,如同魔鬼的低語,「記得哭得,再逼真些。」
自那天之後,甜杳的生活就回到了一種詭異的平靜。
是以前從來都沒有過的。
甜杳大病初癒,身子還有些軟,被賀辭淵「恩准」不必做粗活,只負責打理他書房裡那幾盆嬌貴的蘭花。
其中一盆墨蘭,據墨辰說,是一種奇異的品種,數年才結一次花苞,她正好就趕上了。
她對這些東西實在不感興趣,卻只能卯足了心思去對待,生怕到時候有什麼損壞來找她麻煩。
甜杳手持小巧的金剪,正小心翼翼地修剪枯葉,門外忽然傳來通報聲。
「甜杳,碧汐姨娘來看你了。」
「我靠,有完沒完!」
兩人都不怎麼對付甜杳,甜杳覺得她這次上門絕對沒有什麼好日子給自己過。
不等她想明白,碧汐已裊裊娜娜地走了進來,看到甜杳那一刻,眼底閃過一絲嫉色,隨即又化為溫和的笑意。
沒必要再因為嫉妒,把自己的情況弄差,維持現狀就已經足夠。
這府邸里,想對付甜杳的人實在太多。
「甜杳,我知道你這段時間受驚了,前些日子你我之間也有誤會,我看你好了,就特意給你送些補品來。」
她語氣親熱,彷彿兩人是多年的好姐妹,「你我從前都是好姐妹,你能得到大公子這般看重,我也挺高興的,每日你也混成姨娘的話,你我自然也能相互照顧。」
甜杳垂下眼睫,柔順地福身,「姨娘莫要說這些,如今你我身份天差地別,我只是個丫鬟,您上心了。」
碧汐的目光落在她手中的金剪和那盆墨蘭上,笑意更深,「你這日子真是越過越好了,大公子最寶貴的東西都交給你,必定是對你有所信任,不過這花草金貴,你可別一時失手毀了心愛之物。」
話里話外的威脅,像針一樣扎人。
【警告我?還是在試探我?】
甜杳緩緩抬起頭,迎上碧汐的視線,她那雙水洗過的眸子清澈見底,看不出任何情緒。
就在碧汐以為她會喏喏應下時,甜杳動了。
她握着金剪的手,穩穩地抬起,對着那枚青翠欲滴、賀辭淵視若珍寶的蘭花花苞。
「咔嚓。」
一聲清脆的輕響。
那枚承載了無數期待的花苞,應聲而落,掉在烏黑的泥土上,像一顆夭折的星。
空氣瞬間凝固。
碧汐臉上的笑容僵住了,眼底是全然的不可置信。
她瘋了?她怎麼敢!
下一秒,甜杳像是才反應過來自己做了什麼,臉上血色褪盡。
「啊」地一聲輕呼,金剪噹啷落地。
她慌忙跪下,手忙腳亂地去撿那截斷落的花苞,聲音帶着哭腔,「我、我不是故意的……姨娘,我手滑了……怎麼辦……」
她哭得梨花帶雨,肩膀瑟縮,像一隻受驚過度的小鹿,可那雙撿拾花苞的手,卻冷靜得沒有一絲顫抖。
【就知道威脅人,那也讓你嘗嘗被威脅的後果!】
碧汐看着她這副「天衣無縫」的表演,只覺得一股寒氣從腳底直衝天靈蓋。
這個甜杳,根本不是什麼好拿捏的軟柿子!
她強壓下心頭的震動,勉強扯出一絲笑,「妹妹別怕,許是大病初癒,手腳無力。我……我先回去了。」
要再留下來,那指定得出事。
她幾乎是落荒而逃。
房門關上,甜杳的哭聲戛然而止,她跪在地上,靜靜地看着掌心那枚被自己親手剪下的花苞,唇角勾起一抹無人察覺的冷弧。
【賭注,下好了,就看他……接不接了。】
夜色漸深。
賀辭淵回來時,一眼就看到了窗邊那盆慘遭毒手的墨蘭,光禿禿的花莖,像一句無聲的控訴。
他什麼也沒說,甚至沒有看跪在一旁的甜杳一眼,徑直轉動輪椅到書案后,開始處理公務。
墨辰跟在他身後,看到那盆花的慘狀,倒吸一口涼氣,看向甜杳的眼神充滿了同情。
完了,這個丫頭死定了。
時間一點一滴流逝,壓抑的沉默幾乎要將人逼瘋,甜杳跪得膝蓋發麻,額角滲出細密的冷汗。
終於,賀辭淵放下了手中的筆。
他轉動輪椅,停在她面前,垂眸看着她,聲音平靜得沒有一絲波瀾,「起來。」
甜杳身子一顫,不敢動。
「自己剪的嗎。」
甜杳的腦子「嗡」的一聲,一片空白。
「嗯……」
在這極致的恐懼中,她反而生出一股破釜沉舟的孤勇。
甜杳抬起頭,淚眼朦朧地看着他,她沒有說話,只是緩緩地、固執地向他挪動膝蓋,直到觸碰到他冰冷的輪椅。
然後,她做了一個讓墨辰瞠目結舌的動作。
她俯下身,將自己的臉頰,輕輕地、依賴地,貼在了賀辭淵覆蓋着錦緞的膝上。
那是一個全然臣服、全然信賴的姿態,像一隻走投無路的幼獸,將自己最脆弱的脖頸,毫無保留地獻給了她的主人。
「公子,我就是害怕,碧汐本來就跟我不對付,我一時失手,才……」
其實也是故意剪的,本來想污衊一下對方,結果她跑的比誰都快。
膝上傳來的溫軟觸感,和那若有若無的奶香,像一道電流,瞬間竄遍四肢百骸。
他垂在身側的手指猛地蜷起,手背青筋暴起,剋制着想要撫上她發頂的衝動。
良久,他忽然低笑出聲。
笑聲里,帶着一絲自嘲,一絲無奈,和一絲……連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縱容。
他捏住她小巧的下巴,迫使她抬起那張掛着淚痕的臉,指腹在她光滑的肌膚上用力摩挲。
「你倒是很會利用自己的優勢。」
他的眼神幽深如獄,像要將她的靈魂都吸進去。
「說,」他湊近她,溫熱的氣息噴在她的唇上,帶着致命的危險,「想要什麼嗎?不妨直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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