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初掌權
27.48
賀辭淵溫熱的氣息拂過唇瓣，那句「想要什麼」像淬了毒的蜜，誘人沉淪，也預示着萬劫不復。
甜杳的心跳在這一瞬幾乎停滯。
這是一個陷阱，也是唯一的機會。
既然要抱大腿，那就得讓別人看到自己的價值和利益，否則別人憑什麼幫忙呢？
恐懼被她死死壓在心底，甜杳非但沒退，反而抬起那雙淚痕未乾的眸子，迎上他探究的視線。
她緩緩搖頭，聲音帶着一絲豁出去的顫抖，卻字字清晰。
「我不要金銀，我也不要名份，我就想平平安安，將來好好生活，尋一處地方過日子就好。」
不說什麼嫁人生子了，反正這些都是后話，更何況她這樣的人不嫁個大官顯貴，那人能守得住嗎？
要麼就歸隱山林，要麼就找個厲害的人給嫁了，這才是最關鍵的。
她的回答顯然出乎賀辭淵的意料，他挑了挑眉，示意她繼續。
「我幫公子辦事，或許有存着小心思，但也是為了能被重視，不想被那些人隨意折辱，只要用得上我，自然萬死不辭。」
【賭的就是你疑心重，又極度渴望掌控一切！】
與其被動，不如主動索取，哪怕只是小小的權利，也有喘息的空間。
空氣死寂。
良久，賀辭淵忽然低笑出聲，胸腔的震動通過輪椅傳到甜杳的手心，那笑聲里沒有溫度，卻帶着一絲玩味的讚許。
「好啊，可我不養沒用的人，要是你哪天不好用了，或者是不討我歡心，那我就只能把你丟棄了。」
這也是甜杳一早就預料到的，但她不敢拒絕。
世上沒有永久的大腿，也沒有永久的朋友，只有永恆的利益。
先讓別人意識到自己還有用處長短，又是個忠心耿耿的，有弱點好拿捏，往後自然就會多花點時間和精力在她這邊。
賀辭淵不是很喜歡她身上的奶香味嗎？覺得能幫他緩解疼痛，那他們兩個人之間就是相互需要的。
他這種人高高在上慣了，肯定希望別人先低頭，這個時候為了活着還要什麼臉面啊？
「墨辰，去書房底下的柜子里取新的花種來。」
墨辰很快取來一個小匣子，裡面裝的是留存下來的花種。
「好好養着，要是養壞了，我拿你是問。」
賀辭淵再次開口，語氣淡淡，「以後我所有的葯都由你去支取，盯着你的人不少，你知道什麼能碰，什麼不能碰就夠了。」
甜杳瞬間明白了。
這是把她當自己人了，不怕她在葯裡面下東西。
當然，她也沒那膽子。
另外一邊，碧汐剪花不成反被誣陷的流言，第二天就變了味。
府里新來的下人都在竊竊私語，說甜杳真的不要臉，得了大公子的眼，就敢折騰姨娘，還能隨意處置公子最愛的花，非但無過，反而還得了好。
更有甚者，說賀辭淵一個殘廢之人，心思越發陰沉，這是在私下培養心腹，意圖不軌，拿賀懷璧的人試探呢。
這些話，一字不落地傳到了老夫人的耳朵里。
「私養心腹？」老夫人捻着佛珠，嘴角掛着一絲冷笑，「一個上不得檯面的東西，腿都廢了，還想翻出什麼浪花？」
「老夫人，話雖如此，但大公子畢竟手握一部分侯府的產業，不得不防。」身邊的嬤嬤低聲道，「甜杳是從咱們這出去的，混上了他的心腹，不得不防呀，不如就從這丫頭身上試試深淺也好。」
老夫人閉着的眼緩緩睜開，「嗯，你去安排吧，別留下痕迹。」
這日午後，賀辭淵果然吩咐甜杳去府中的藥材庫，支取東西。
墨辰將一張方子遞給她，面色凝重，「這個王管事不好對付，平常都是我去拿的，不過以後也得你熟悉熟悉，自己學着對付他們吧。」
「我明白。」甜杳將藥方仔細收好，福了福身。
藥材庫設在侯府的西北角，院牆高聳，守衛森嚴，甜杳剛一走近，就被兩個膀大腰圓的僕役攔住。
「沒見過你啊，跑到這兒來做什麼。」
「兩位大哥，我奉大公子之命，前來支取藥材。」甜杳遞上藥方，笑得溫軟無害。
那僕役瞥了一眼藥方，又上下打量她，眼神輕佻又鄙夷，「你一個丫鬟來取什麼葯啊？從前沒有這檔子事，你讓大公子自己找人來，別在這撒野，滾！」
其實他們就是故意為難甜杳的。
甜杳臉上的笑容不變，心裡卻冷了下來，真是人善被人欺。
她也不爭辯，只是柔柔地問：「這麼說，是王管事的意思了？」
「我們管事忙得很，沒空見你這種下賤東西！」
「好。」甜杳點點頭，竟真的轉身就走。
兩個僕役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得意。
然而甜杳並未走遠，只是站到了葯庫門口最顯眼的位置，從懷裡取出一個小巧的綉墩坐下，就那麼安安靜靜地等着。
她這番舉動，反倒讓裡面的人摸不着頭腦了。
一刻鐘過去，半個時辰過去。
甜杳坐得端端正正，彷彿一尊美麗的瓷娃娃，引得路過的下人紛紛側目，議論聲也漸漸大了起來。
終於，葯庫的門開了，一個身形肥胖的中年男人走了出來，正是王管事。
「哪來的丫頭，在這裡堵着門，成何體統！」王管事一臉不耐。
甜杳站起身，不卑不亢地再次遞上藥方，「我是來這取葯的，您看……」
先禮後兵嘛，如果人家不樂意的話再跟他打一場，反正早就已經準備好了。
「奉大公子之命？」王管事冷笑一聲，將藥方扔在地上，「我這兒沒接到通知呢，你要是在這折騰人的話，小心我就把你當賊人捆了，到時候你也別想回去。」
周圍的下人發出一陣鬨笑。
甜杳緩緩蹲下，撿起那張沾了灰的藥方，輕輕拍了拍。
她再抬起頭時，臉上已沒了絲毫笑意，那雙水眸冷得像冰。
「王管事，這藥方，是大公子親手所書這葯，是為他調理身體所用。」她一步步逼近，聲音不大，卻字字清晰，「大公子脾氣不好，你是知道的，他說，午時之前若是見不到藥材，他會親自過來問問你。」
「你嚇唬誰？」王管事色厲內荏。
「我沒有嚇唬你。」甜杳忽然笑了，那笑容在午後的陽光下，竟有幾分妖異，「我只是一個下人，自然不至於惹您不愉快，但之前得罪公子的下人大多都已經不在府邸，王管事你這皮糙肉厚的，能不能耐得住疼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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