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親自去拿
11.81
「親自去拿。」
溫絮笑了笑，將羅媽媽的那封信件摺疊起來，放在燭火上燃燒殆盡。
隨後去穿上了一件厚實的氅衣：「今日正好徐大人休沐，現在就去徐府吧。」
已經耽擱了兩日，溫絮迫切想要了解朝中的信息。
雲袖趕緊叫來車夫，他們從側門小路離開，直奔徐府。
其他人對她避之不及，徐敏中哪怕是看在哥哥的層面上，也會動容幾分。
然而她前腳離開，後腳一輛極為樸素的馬車停在了府門口。
看着眼前緊閉的府門，首陽拉下車簾，小聲道：「王爺，溫姑娘估計外出了，府門已閉。」
「盤踞在她府外的那些人呢？」裴忌閉目養神，隨口一問。
首陽立刻回應：「金釗已經解決了，不過……可能會驚動侯府。那些人畢竟是靖安侯安插在附近監視溫姑娘的人。」
「無妨。」
他不以為然地緩緩睜眼：「既然她今日外出，那……等她生辰那日我再來。我要的東西，可備好？」
「回王爺，溫將軍的東西都已經在路上了，定能趕在溫姑娘生辰之際到達邑都。」
裴忌微微抬手，馬車才離開宅院。
另一邊的溫絮來到了徐府。
身為如今的吏部考功司郎中，徐敏中執掌考功司多年，對官員的栓選，考績的流程與內幕，定是了如指掌。
溫絮略備薄禮，在府前遞了拜帖，等了一會，管事的便將她請了進去。
他在書房接見溫絮，一身青衫，儒雅依舊。
眉宇間卻比記憶中多了幾分疏闊之氣。
當初自打嫁進侯府，她便與敏中他們來往少了。
後來更是不曾聯繫，畢竟她已嫁為人婦，與男子通信見面，自是於理不合。
如今一見，溫絮不由得想起當年他與哥哥，帶着自己在宵禁之時，夜探酒坊的趣事。
只是現在都物是人非了。
溫絮微微一笑，不等她開口，徐敏中已經喚起她的名字。
「絮兒。」
「快坐！」他語氣熟稔，好似並沒有因為變故而疏遠。
這等熟悉的感覺，讓溫絮鼻尖微酸。
溫絮知道，在哥哥出事的消息傳來后，徐敏中連夜趕去墨陽弔唁，兩日才回來。
但此刻倆人都默契地沒有提起哥哥，為了不耽誤時間，溫絮進來便開門見山了。
「徐大哥。」
「不瞞徐大哥，今日來找你，是想讓徐大哥幫些忙。」
「我……想重回中書省，王爺許我以修訂《女官栓選考績則例》為憑，若條例能令其滿意，我便有機會回去。你也知道我三年未涉及朝堂，有些事情，還得四處請教。」
聽聞這話，徐敏中的臉色狠狠一怔。
一臉的不敢相信：「王爺許你？是那……攝政王？」
看到溫絮點頭，徐敏中端着茶盞的手頓了頓，臉上的神色頓時凝重起來。
「你去王府了？」
溫絮沒有告訴他王爺是來了墨陽才見到的。
所以她便順勢點頭：「恩，我去請求王爺給我一個重回朝堂的機會，王爺他同意了，只是這個門檻卻不低。」
「絮兒。」
徐敏中沉吟片刻，目光銳利地看過來：「你與侯爺可是發生了什麼事？你要回朝堂，侯爺會答應嗎？」
溫絮臉色微沉：「回朝堂是我自己選的路，不必與他細說。」
她這話讓徐敏中心中瞭然，只見他端坐了神情，正經說道：
「絮兒，你可知如今朝堂局勢極為微妙？你哥哥一去，多少人在盯着溫家留下的空缺和人脈？你此時欲回，如同逆水行舟，恐非易事。更何況你還有個夫君在前。」
他身體微微前傾，壓低了聲音，語氣帶着似兄長一般的擔憂：
「有人……不見得願意讓你重返朝堂，這暗中的阻力，恐怕比你想象中的更大。」
「徐大哥指的是靖安侯嗎？」
徐敏中咳了咳，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只道：
「絮兒，夫妻之間難免會有摩擦，若出了問題，雙方好好談談。你夫君如今襲了爵，這幾年在兵部也有些根基，他若存心阻撓，手段不會少，不是你一個人能對付的了。」
「更何況官場人心叵測，你一個女子，何必去蹚這趟渾水？安穩度日，未必不是福氣，你哥哥若在，必定也不願你再捲入是非之中。」
「徐大哥，有些事你可能不太清楚，我一時半會也難以與你細說。我與侯爺，只能說緣分已盡。我要回去，不僅僅是去蹚渾水，更重要的是為我自己，為我溫府。」
「正如你所言，因為哥哥離世，多少人盯着溫府的空缺，我溫府一家，滿門忠烈，若我不頂起門楣，用不了多久，溫府一族十幾條人命換來的功勛，便將徹底淹沒。」
「只有門楣在，哥哥他們才會被人記住，我和母親的性命，才能保住。」
這話溫絮說得委婉，但徐敏中也聽得懂。
溫家雖忠烈，但也暗中得罪了一些人，如今溫府頂樑柱都沒了，可想而知後面的溫府會成什麼樣。
她的母親若沒人倚仗，恐怕在墨陽想要活一條命都為難。尤其是溫絮一個孤女，倘若真與靖安侯分開，毫無倚仗又帶着那麼多的家產，後果可想而知。
唯有她站起來，撐起溫府，才能護住他們母女。
「可是絮兒，靖安侯已經明確打點過，饒是我，也不能幫你什麼。如今靖安侯權勢不小，又得王爺器重，就算你去求了王爺給你機會，但你能不能回還……」
「無妨，重回中書省的這條路，無人幫我的話，那我便去辟求新的路。反正我也不是第一次孤身莽闖了。」
溫絮微微一笑，得知了徐敏中的難處，她亦不多留。
*
回到馬車后，門帘拉下的那一刻，溫絮彷彿被抽走了最後一點力氣。
她沒想到，宋昀會這麼快就做到這種地步。
不愧是她的枕邊人，知道她提出和離的那一刻，她就有回朝堂的想法。
當初那麼不遺餘力地迫使自己辭官，如今還要一再阻攔！難道他真要鐵了心把自己當成他的籠中鳥？！玩弄一輩子！困頓一輩子不成？！
越是這樣，溫絮就越無法接受。
她沉下眸色，回府之後專門寫了一封信，拿着裴忌給的信物去了王府。
既然她在別的地方調研不到如今朝堂情勢，那她只有藉助攝政王。
畢竟修訂則例，是他給的門檻，要想修訂更完善的則例，絕非閉門造車所能成事，她必須要借調翰林院的卷宗典籍。
而今她沒有正式身份借調不到，只能迂迴與王爺周旋一番了。
同時她又叫來雲袖，想問問關於宋昀的事。
沒想到看到雲袖滿臉憋氣地走來。
「發生何事了？」
雲袖捋起衣袖，咬牙切齒道：「姑娘！姑爺現在就是個陰魂不散的纏鬼，這不，又在門口了。姑娘若不想見，我現在就去回絕了。」
「等等。」
溫絮叫住她，雲袖恍惚了一下：「姑……姑娘你難道這麼快就心軟了？姑爺他……」
「並非如此，我有事要對她說，請他進來。」
雲袖眼珠子一轉，立刻想到可能是為了兩日後璟公子下聘之日那事。
於是連忙跑去門口，佯裝恭敬地請宋昀進來。
「侯爺，姑娘在裡頭等着呢。」
宋昀微驚，眸色帶着些許喜色：「她願意見我了？」
看到雲袖點頭后，宋昀馬上讓計都把特意買來的蓮子糕拿過來。
往裡走的時候，計都不忘小聲彙報：「侯爺，我們安排在附近的人手暗中被人解決了，我已經增派其他的人過來，會持續查證到底是何人在背地……」
「不必增派他人過來了。」他有預感，今日能把絮兒勸回。
事發到現在，這麼多天過去，憑她的性子，也是該冷靜下來了。
這不，今日答應讓自己進去見她，不就是一個台階？
只是暗中護她的人，宋昀卻是沉下目光：「增派人手是不必，但查證背後之人一事，不可懈怠，去辦吧。」
計都得令，先行離開。
宋昀整理了衣襟，沒想到溫絮已經提前站在了門口。
碎雪紛飛之中，溫絮徑直問道：「你今日前來，可是想讓我回府？」
宋昀一笑，立刻上趕着將披風籠住她。
像以前那般輕哄：「絮兒，你猜到了？我就知道你還是惦記宋府的。」
「明日是阿璟的下聘之日，你是侯府主母，理當與母親一起，主持此事，你覺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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