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心亂
2.11
前往傅家別墅的車上，氣氛有些沉默而微妙。
傅硯禮似乎心情不錯，雖然面色依舊平淡。
但那隻沒有握着方向盤骨節分明的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輕輕敲打着，像是在應和着車內播放的音樂。
傅硯禮並未主動和傅稚雲說話，只是目光專註地看着前方的路況。
三年未見，關係生疏，傅稚雲實在不知道該如何開啟話題。
尷尬的氣氛在車廂內微微瀰漫。
傅稚雲躊躇了許久，最終還是沒能張開嘴。
她只得默默地摸出手機轉移自己的注意力。
她給雲見發的消息剛發送成功。
「叮…」
一聲清脆的消息提示音，是傅硯禮的手機。
傅稚雲下意識地瞥了一眼那亮起的屏幕，只看到一條消息預覽快速閃過，並未看清內容。
傅硯禮似乎完全沒有要看手機的意思，仍然是那副專註開車、面無表情的模樣。
傅稚雲沒將這個小插曲放在心上。
他那麼忙，每天收到的消息不知道有多少。
傅稚雲只是微微皺起了眉，有些疑惑和不滿。
奇怪，雲見平時不都是秒回她的消息嗎？
是還在忙嗎？
她無意識地嘟了嘟嘴。
「在和男朋友聊天？」
傅硯禮的聲音突然響起，打破了車廂內的沉默，也嚇了傅稚雲一跳。
「啊？」
哥怎麼知道她有男朋友的？
傅硯禮看懂她的心聲，指了指脖子。
「項鏈，情侶款的。」
傅稚雲對上傅硯禮不知何時轉過頭看向她的目光。
那目光深幽，看不出情緒，卻讓她沒來由地感到一陣心虛和緊張。
「……嗯。」
她含糊地應了一聲，下意識地將手機屏幕鎖上，握緊在手心。
「是，我談戀愛了。」
傅稚雲還以為傅硯禮會詢問很多，她都在腦中編着雲間的身份，不能說是網戀，也不能說跟他每天在做什麼。
誰想傅硯禮沒有再說話，只是淡淡地收回了視線，重新看向前方。
「這樣啊。不錯，21歲的人了，可以談戀愛了。」
「但你最好跟母親報備一下，她應該很擔心。」
沒想傅硯禮會這麼不在意，看來三年前就是一場意外。
他不喜歡她。
頓時傅稚雲心中所有警惕消散，莞爾笑了笑，親昵拉住傅硯禮胳膊如同炫耀一般：
「放心吧哥，雲間他是個很好的人，媽媽一定會喜歡的。」
傅硯禮勾唇，沒說話。
車子平穩地駛入半山腰那棟熟悉的別墅庭院內。
傅硯禮停穩車，熄了火。
傅稚雲想去解開安全帶下車，卻不想頭髮跟安全帶卡住了，拉了好幾次都沒反應，還疼得她紅了眼。
「笨。」
傅硯禮好笑，下意識解開安全帶傾身過來，高大的身影瞬間籠罩住她。
成年男性的氣息襲來，帶着好聞的古龍水香氣，傅稚雲一愣。
「哥，你.....」
「乖，先別說話。」
不知道是故意的還是無意的，傅硯禮大掌掐住了她的腰身，一隻手壓住長發，一手解開安全帶。
做完這套動作以後傅稚雲臉都紅了。
可傅硯禮好似看不見似的，順帶伸手用冰涼的指尖碰觸了一下她胸前的那條星月吊墜。
像是在給她調節領口。
「有點歪了。」
他語氣平淡地解釋，目光卻並未看項鏈，而是直直地望進她的眼睛里，那眼底深處彷彿藏着旋渦，要將人吸進去。
太近了…
近得傅稚雲能看清他濃密睫毛投下的陰影，能感受到他溫熱的呼吸拂過她的額發。
以及皮膚觸碰的痕迹。
關鍵時刻，車窗外卻傳來幾下清晰的敲擊聲。
「咚咚...」
隨後是一道女聲。
「哥？是哥哥回來了嗎？怎麼不下車？」
是傅玥，傅家認回來的真正的千金小姐！
傅稚雲這才如夢初醒，立刻推開傅硯禮。
「.....哥！」
傅稚雲倉皇逃下車，耳根都紅了。
門外傅玥見了傅稚雲，皺起眉頭。
「傅稚雲？」
傅玥挑語氣誇張帶着不可置信。
「你怎麼回來了？！」
二人是真假千金，自然，傅玥跟她一直不對付。
起初回國傅稚雲並不想回到傅家的，她可以掙點錢租房子。
可是母親很不滿意，她只是跟傅家沒有血緣關係，又不是鬧了什麼矛盾，何必這麼杯弓蛇影？
傅家又不是沒錢，養不起三個孩子。
傅稚雲無奈，可惜留學這段日子她盡量沒動用傅家給她的錢，實在拮据。
最後還是灰溜溜同意住進來。
她下定決心不能跟傅玥有任何矛盾，甚至多忍讓她一些。
因此微笑有禮朝傅玥道：「傅玥，你好，許久不見了。」
傅玥看都沒看她一眼，拉着傅硯禮氣惱撒嬌。
「哥，什麼意思啊，這女人不是走了嗎？為什麼又回來？」
「她跟我家有關係嗎，憑什麼讓她再踏進傅家！」
傅玥的語氣委屈，彷彿傅稚雲是個雀占鳩巢的大惡人。
傅硯禮並未回答傅玥的問題，只是拎起傅稚雲的行李箱率先朝別墅走去。
他平淡無波的話，傳到傅稚雲的耳朵里。
是在對她吩咐：「進來。」
傅稚雲咬唇，默默跟着。
進門后，別墅內，養了傅稚雲十幾年的父母，傅明遠和周婉正坐在客廳沙發上。
他們還是傅稚雲記憶中的模樣。
歲月不敗美人，傅家上下都是一副頂頂好的樣貌。
看到她進來，周婉臉上露出笑容，起身迎了過來：「稚雲回來了？快讓媽媽看看，瘦了沒有？」
傅明遠也放下手中的財經雜誌，點了點頭，語氣還算溫和：「回來了就好。」
傅稚雲感受到了久違又陌生的關懷，眼眶有些酸澀，下意識想喊一聲爸媽，可這時候傅玥咳嗽了兩聲。
「咳咳，爸，媽！為什麼你們讓她回來不告訴我？我不是你們的親女兒嗎？」
「你們偏心！」
周婉聽見這話就頭疼，心軟抱住傅玥：「不是的，稚雲她畢竟孤苦無依，如今畢業回北市找工作，大家都是一家人，該互相幫助。」
「玥玥，你放心，我們安排稚雲的房間離你遠遠得，行不行？」
傅玥這才勉強滿意，點點頭，像寵壞的小孩子。
她之前在外面受了不少苦，這些年回來，傅父周母確實寵溺了些，周婉抱歉看向傅稚雲。
眼中都是愧疚跟不好意思。
傅稚雲扯了扯嘴角，搖搖頭：「沒事的，叔叔，阿姨......」
最終，在傅家人面前，她還是換了稱呼。
聽見這話，傅家人動作皆是一頓，周婉眼尾有些發紅，卻沒多說。
只有傅硯禮，從頭至尾，好像只有他一直站在傅稚雲身側......
晚飯時間，氣氛微妙地尷尬。
長桌上擺滿了精緻的菜肴，但交談卻斷斷續續。
周婉試圖活躍氣氛，問了些傅稚雲在國外學業和生活的情況，傅稚雲都一一回答，挑了些輕鬆有趣的事情說。
傅玥則時不時插話，看似關心，實則暗藏機鋒。
「稚雲，你一個人在國外肯定很辛苦吧？你給我講講這些年怎麼過得？談戀愛了嗎？對象是外國人還是中國人啊！」
傅稚雲拿着筷子的手微微一頓。
心跳如鼓。
果然，該來的還是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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