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我家小姐出去了
14.15
孫氏話里的意思明顯，是白夢嬌專門過來同她說的。
可她偏偏昨日不說，後日不說，收到了他的花箋后，一早就過來說了。
裴淮之靠在椅子上，細長的手指緊緊的捏住了椅子把手，過了半晌，才徐徐鬆開，冷聲道：「既然這樣，為夢嬌擇婿的事，又要勞煩母親了，兒子想起還有件要緊事沒辦，先行告退。」
說完，起身攏了攏衣袍，拱手一禮，禮畢，帶著陳安走了出去。
出了慶福苑，他一路朝白夢嬌的雲松院走，只孫氏一人的話，他不信，總要問清楚才能知道往後該如何。
嬌嬌的心裡若是有他，那他便去找老夫人說，若是……
若是嬌嬌的心裡沒有他，那他便謹守為人兄長的本分，再也不越雷池半步。
一路上，他走的極快，身後的陳安險些跟不上了，只得小跑。
匆匆到了雲松院，就見一個丫鬟正往門外走，見到他時，滿眼的欽慕：「奴婢止陶，見過三公子。」
裴淮之止了步子，斂了斂衣袍，眸光平靜的頷了頷首：「你們小姐呢？」
止陶抬頭，盈盈眼眸似是多了許多光，聲音也是柔情似水：「我家小姐出去了，三公子進院子坐坐吧！」
裴淮之垂眸，瞧著她不安分的扭動著腰肢，面色鐵青：「你晃什麼?」
止陶恍惚了一下，連忙站好，不再動彈分毫，可不知是方才動作太大，隱在腰帶處的一根金玉釵掉落在眼前，霎時摔成了兩半。
這金玉釵，價值不菲。
陳安眼疾手快，搶在她之前，撿起了碎成兩半的釵子，遞到了裴淮之手裡：「大人，此釵瞧著像是金玉樓的。」
裴淮之垂眸看著掌心裡的釵，心裡頓時有了計較。
這金玉樓，是二姨娘趙氏的產業，之前二姨娘為了給白夢嬌賠罪，大張旗鼓的弄了許多金銀首飾送到了這兒，想來，這金玉釵就是那時候的了。
他將釵子攥在手裡，抬眼看了看眼前打扮的花枝招展的丫鬟，眸光愈發的深邃幽暗。
還沒說話，止陶頓時就嚇得說不出話來了，連忙跪下叩頭認罪：「三公子恕罪，此釵，此釵是六小姐賞給我的。」
「拿了身契，賣了。」
裴淮之不想多跟她廢話，沉聲說完，轉身要走。
止陶聞言，描畫的精細的小臉霎時慘白了許多，丫鬟小廝但凡被主家賣了的，都去不到什麼好地方，不是青樓就是官窯，她怎麼能去那種地方……
止陶跪在地上，不甘心道：「大人，饒命啊，大人，奴婢說，奴婢全都說了。」
可即便她如此求饒了，眼前那抹墨綠色的身影仍舊沒有停，陳安沉著一張臉過來拖她，被她躲過。
如今命懸一線，先前的富貴再多，也都是過眼雲煙。
止陶想到這，撲騰著起身，跑到裴淮之身邊，跪下身抱住了他的腿，哭噎道：「大人，只要您饒了止陶一命，止陶便告訴大人，是誰要害我們家小姐。」
一聽到此事有關白夢嬌，裴淮之果然停了下來。
「說。」
止陶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似的，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這才鬆了手，仰頭說道：「是三姨娘，之前造謠小姐的就是她，也是她，同林家造謠小姐水性楊花的。」
「你又是如何知道的？」
裴淮之抖了抖衣袖，居高臨下的垂眸睨了她一眼。
這一眼，清冷無垠，讓止陶忍不住渾身打了個顫，連忙跪下請罪：「大人恕罪，實在是三姨娘拿奴婢父母來要挾，奴婢也是萬般無奈。」
裴淮之勾唇冷笑，清貴自傲的臉上漸漸浮現出了一絲譏諷。
「止陶，年十六，原籍京郊趙家莊人，因母親死於亂匪手中，父親重病而亡，沒錢買棺木，兩年前，才自願賣進侯府為奴，如今你告訴我，三姨娘拿你父母來要挾你做事？」
止陶跪在那兒，臉色又白了幾分，她似乎是沒想到，裴淮之竟然對她的事，知道的這麼多。
她慌亂的跪在那，身子已經抖動的似篩糠一般，她還想找點有用的說辭來當籌碼，可是腦子一片空白。
裴淮之冷哼一聲，冷冷吩咐道：「陳安，杖二十，拿了身契，發賣了。」
「是。」
陳安應了一聲，便招了招手，示意一旁的小廝過來拖走。
這邊事情鬧得沸沸揚揚，闔府皆知，那邊馬車裡，白夢嬌六神無主的端坐著，手裡的帕子都快被她揉成了碎片。
碧雲坐在她的對面，瞧著自家小姐這副樣子，心裡著急，卻也無計可施。
思忖了好半天，才撩了撩身後的帘子，笑道：「小姐，你快瞧瞧，這裡的景色當真不錯。」
白夢嬌聞言，順著她的話，抬眸看了一眼窗外，細長的眉眼裡宛若盛了一灘死水，靜靜地沒有一絲波瀾。
她點了點頭，剛想附和幾句，馬車突然顛簸了好幾下，白夢嬌沒有扶穩，險些栽了下去。
還好碧雲扶住了她。
「這租來的車就是不如家裡的穩當。」
碧雲沒好氣的嘆了口氣，扶著白夢嬌坐穩之後，這才推開車門，質問道：「怎麼回事啊這是？」
那車夫連忙賠禮：「對不住，小姐，這條路本就路況不好，但勝在風景不錯。」
碧雲眉頭微皺，四處瞧了瞧：「這是去六安觀的路嗎？你覺著著我像是沒出過遠門的，來坑我？」
車夫聞言，連忙叫屈：「小姐，方才您和那位小姐一上車就說去個景色好點的地方，您可沒說去六安觀啊！」
「我沒說嗎？」
碧雲訕訕的撓了撓頭，說話的底氣又弱了幾分。
車夫連忙點頭，隨即又像是想起什麼似的：「若是小姐想去上香，再往前走一陣，有個淳華廟，雖不比六安觀大，但好在景色美，人少，清靜些。」
碧雲回頭看了一眼白夢嬌，得到同意后，這才應了一聲：「那便去淳華廟吧！」
一個時辰后，白夢嬌站在掉了一扇門的淳華廟門口，看著裡面亂七八糟的場景，怔愣了好半晌，才木然的回頭看了一眼碧雲。
碧雲扯了扯嘴角，扭頭去質問車夫：「這邊是你說的景色美？人少清凈？」
作者有話說:
止陶=發賣
止陶+說實話=發賣+二十杖
止陶（陰暗爬行，暴風哭泣）：言多必失啊，家人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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