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如花似玉的小娘子
15.09
才下過雨沒幾日，山路難行，沒走幾步，腳底就沾了一層厚厚的泥。
白夢嬌忍著周身的痛意，往上走，一邊走著一邊將方才的情景都說了一遍，包括盜匪在淳華廟裡濫殺無辜，她也都一五一十的說了。
梁頌年一直走在她的身側，聽著她說話的同時，也仔細護著她身側，以防她跌到。
見她臨危不亂的樣子，眼底逐漸起了一抹讚賞。
「白姑娘臨危不亂，真是頗有大將之風啊，不知是哪家的……」
身後周慕衍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梁頌年的手勢打斷了。
所有人霎時屏息，不敢說話，警惕的看著四周。
白夢嬌抬眸看了一眼，沖著梁頌年點了點頭，梁頌年會意，示意白夢嬌留下，又派了一個人守著她，這才跟周慕衍帶人上前。
不多會，白夢嬌就聽見了混亂場面里，傳出了刀劍廝磨之聲，隨後便是有人悶哼倒地。
她蹲在山坡下，什麼也看不到，但是心還是「撲通撲通」一直跳個不停，緊握著的手裡，也沁出了一層汗。
在侯府順風順水過了三年，這樣的事情，她從來都沒有遇到過。
不多會，就聽見了梁頌年的聲音，還有盜匪頭子投降的聲音。
下山的路上，梁頌年護著白夢嬌走在前面，才想著吩咐人去找輛馬車來，就見不遠處正停了一輛。
白夢嬌自然也瞧見了，是之前那個車夫。
「哎呦，小姐，您沒事吧？」
才見到白夢嬌，那人就匆匆上前，一臉擔憂的問道。
白夢嬌心窩一暖，先前的惆悵頓時又消弭了大半，她笑著福了一禮，溫聲道：「我沒事，多謝。」
「哎，原也是我沒問准，就帶著你們來了這，遭受了這無妄之災，你們若是有個好歹，那我罪過可就大了，好在是沒事。」
車夫嚇得這會冷汗都沒停，忙請她們上車：「這次我不收兩位小姐的錢了。」
「那哪行，我們承蒙您相救，該給雙倍車錢。」
白夢嬌笑著同車夫說完，轉過身看向梁頌年，笑道：「今日多謝兩位大人，我們就先走了。」
「哪裡哪裡，該是我們謝謝姑娘您。」
周慕衍搶在前頭，拱手笑著回道。
回去的路上，馬車在前面慢慢走著，梁頌年和周慕衍騎著馬在後面跟著，儼然一副要護送她們回去的架勢。
折騰了一日，到京都城的時候，落日西斜，天色曉暮。
周慕衍瞧著一路上都默默不說話的梁頌年，不由得打趣道：「怎麼，見著這麼如花似玉的小娘子，魂都丟啦？」
「休要胡說，免得得壞了人家姑娘的名聲。」
梁頌年罕見的生了氣，往日疏闊的眉目上，染了一抹不悅。
周慕衍蹙了蹙眉，捏著韁繩朝梁頌年那邊湊了湊：「那你跟我說，你這一路上怎麼了？像是揣了什麼心事似的。」
梁頌年擰了擰韁繩，側眸看了他一眼，嘆息道：「方才那位穿粉色衣裳的姑娘，曾是我年幼時最好的玩伴。」
「青梅竹馬？」
周慕衍眉頭微擰，看了一眼前面穩穩走著的馬車，復又看了一眼身旁的人，隨即忍不住笑了起來：「你做了什麼事，竟讓人家當面不相識的？」
梁頌年搖了搖頭，看向前面的眸光里多了絲深沉。
「三年前，她家家破，偌大家業毀之一炬，那時我還在外遊歷，得了消息匆匆回來，就得知她們家十幾口人，全部葬身火海的消息，隨後數日里，我查問了許多人，才得知，她家起火時，她被人擄走了。」
聽了他的話，周慕衍一本正經的點了點頭，抬手捏了捏下巴，意味深長的說道：「如今瞧著她過的挺好。」
梁頌年微微頷首，又回想起了那會她穿的衣裳，雖然沾了許多泥巴，卻也能瞧出，那是上好的綢緞。
馬車徐徐停在了侯府門口，碧雲率先邁步下來，復又回頭扶著白夢嬌下了車，這才摘下腰間系的錢袋子，拍了拍上面的泥土，從裡面拿出了兩個銀錠子給了車夫。
「今日有勞了，不過今日之事，還望大哥不要說出去。」
那車夫得了兩倍車錢，歡喜的點了點頭，道了聲謝后，駕著馬車匆匆離開。
白夢嬌扶著碧雲的手剛轉過身，餘光里看到了幾步遠的兩人。
周慕衍笑著拱了拱手，「原來你這青梅竹馬，是侯府的啊！」
白夢嬌微微勾唇，福了一禮，隨即斂了斂神色，轉身邁步上了台階，往府里走。
梁頌年沖她頷了頷首，捏著韁繩沒有動，看著門口的石獅子，看了好一會，什麼話也沒說。
周慕衍瞧著他那副失魂落魄的樣子，不由得蹙了蹙眉，抬手推了推他：「望眼欲穿也望不到美人兒了，走吧！」
梁頌年側眸睨了他一眼，剛要調轉馬頭離開，一輛馬車穩穩地停在了侯府門口，車門被推開，一個身著墨綠色官袍的男人邁步下來。
周慕衍不經意的看了一眼，見到裴淮之時，立時下了馬，笑著迎了上去：「裴大人。」
裴淮之那會在馬車上，就已經看到了方才告別的那一幕，眼前這人他識得，只是他身後的這人，竟是有些不認識了。
「周大人。」
周慕衍見他的眸光落在了身後人的身上，趕忙後退一步，笑著介紹道：「裴大人，這位是新晉侍御史梁頌年，也是貴府白姑娘的好朋友。」
此話一出，梁頌年面色微變，乾咳了一聲，上前拱手道：「下官見過裴大人。」
裴淮之微微頷首，清正溫雅的臉上無波無瀾：「梁大人無須多禮，既是我們嬌嬌的朋友，不妨進府坐坐。」
他的語氣淡淡，說起白夢嬌時，卻毫不避諱的叫的這樣親昵。
梁頌年心裡頓時明了，笑著拱手道：「多謝大人相邀，我與白姑娘只是孩提時一起玩耍過而已，今日也是湊巧碰見，許多年不見，都有些不認得了，天色不早，下官就不進府叨擾了。」
回去的路上，周慕衍時不時地偏頭看看身邊的人，眉峰攏的高高的，似是有什麼事想不明白似的。
梁頌年自然也察覺到了他的目光：「周兄有什麼話，便說吧！」
周慕衍一本正經的捏了捏下巴，沉聲道：「我記得你之前曾說過，你撇了外頭好好的官不當，千辛萬苦進京都，是為了找一位友人，莫不是這個友人，就是那位白姑娘？」
梁頌年聽了他的話，抿唇不語。
周慕衍「嘖」了一聲：「那你那會為何不直接說，反而說什麼許多年不見，不認得了，我怎麼記得你一眼就認出她了。」
梁頌年無奈的撫了撫額：「女兒家的名聲何其重要，更何況如今嬌嬌已經落進了侯府，我若多說什麼，引人誤會，她在侯府也難過。」
她孤身一人，身處偌大侯府，本就艱難，若是他再胡言亂語些什麼，壞了她的名聲，到時候豈不是讓侯府的人輕賤為難。
周慕衍聞言，意味深長的點了點頭，連連拱手：「都是在下考慮不周，還望梁兄大人大量，饒了我這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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