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鬧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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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玉打簾進來，搓着有些凍紅的手，笑道：「外頭下雪珠子呢，冷得慌。」
付臻把書放下，一雙漂亮的眼帶着笑，朝碧玉招了招手：「快來，坐在暖爐旁暖一暖手。」
原本就入了冬，這幾日漸漸下起了小雪，看着外頭陰雲密布的天，想來是預備着一場大雪。
翠環給碧玉端了碗牛乳，促狹道：「快喝吧，這是主子特意給你留的呢，可見主子更疼你些。」
「哎喲，小姐你瞧，我辦了差事得了一碗牛乳，可把我們翠環姐姐羨慕壞了！快讓我瞧瞧，你的眼睛是不是紅了，別是得了紅眼病才好！」碧玉說着就要去扒翠環的眼皮。
翠環忙躲，邊躲邊笑，那碗牛乳卻捧得牢牢的。
付臻看着她們笑鬧：「好了好了，再鬧下去，這碗牛乳就得涼了，碧玉快喝了好暖暖身子。」
屋裡燒着地龍，暖和似春天。
碧玉笑鬧一番后只覺得身上都暖了起來，一口氣喝完了牛乳，還故意把碗塞給翠環，惹得翠環「啐」了她一口。
碧玉嘻嘻一笑，等翠環放碗回來后，才說起正事來：「那叫禾苗的小丫鬟果然得瑟起來了，原就是不安分的，前幾日聽說她得了小姐您的青眼，自有想出頭的小丫鬟捧着她，如今把她捧得都快上了天了，彷彿她才是那一等丫鬟，整日里指使旁人做活。」
付臻垂眸淡笑：「我似乎聽說，她好像還抱着別的心思？」
碧玉咬了咬唇，不知該不該說，下意識朝翠環看了一眼，顯然翠環也是知情的。
翠環卻沒看她，只注意力全放在付臻身上，幫付臻提了提落下的毯子。
碧玉頓時明了，不再猶豫，看着付臻開口道：「禾苗似乎......想去世子院里做事。」
此話一出，眾人哪還有不明白的。
翠環嗤笑一聲，眼裡滿是嘲諷。
付臻也是一笑，意味深長道：「倒是個志向遠大的。」
翠環見付臻的茶見了底，便又去給她續上，付臻看了她一眼，只見翠環含笑道：「奴婢倒還聽說，禾苗巴上了大廚房裡頭的一個婆子，如今正想方設法地想進世子院子里送吃喝呢。」
付臻點點頭，沒再繼續這個話題，反倒對着碧玉揚起了一抹淡笑：「你出去一趟也累了，今晚翠環值班，你就回去好好休息吧。」
碧玉猶豫着想說什麼，又覺得開不了口，被翠環輕輕推了一把，使了個眼色，這才退了出去。
付臻待碧玉本就不如翠環親近，方才碧玉分不清主子，見是世子的事便遲疑着不肯說，自然有些礙主子的眼了。
不過，付臻也不是什麼嚴苛的主子，雖不至於就這麼不待見碧玉，但到底還是覺得碧玉不太可信。
倒是翠環，付臻又看了她一眼，聰明又穩重，倒是個可用的。
翠環捕捉到這一眼，笑着打趣道：「莫不是我臉上鑲了金了，主子這般愛看我。」
付臻點了點她：「促狹。」
過了片刻，屋子裡緩緩安靜下來，只餘下炭火燃燒偶爾發出的噼啪聲。
「你不覺得我心狠么？」付臻突然道。
禾苗得罪過她，又有夢中的仇在，付臻打一開始就沒準備放過她。
於是，她在花園裡故意說她貌美，又借着她高傲的性子暗地裡讓人將她高高捧起，捧得越高野心就越大，野心越大，屆時摔得就會越慘。
而如今，禾苗正朝着找死的路一路飛馳，一旦真朝着陳庭風的院子使力，最後等着她的就只有死路一條。
她這一番動作能瞞得過她屋子外頭的人，卻瞞不過她身邊最親近的兩個丫頭。
碧玉，為人處世單純些，尚且需要調教一番，但勝在膽小，不敢起判主的心思，付臻也並不很在乎她。
反而翠環，她是從一開始就陪伴着付臻的人，付臻對她到底有幾分真心，她並不想失去這個丫鬟。
翠環搖頭：「奴婢自跟了主子，自然就是主子的人，主子讓奴婢做什麼奴婢就做什麼，就是下一秒讓奴婢學着拿刀殺人，奴婢也敢。」
付臻心下一動，伸手摸了摸翠環的頭髮，語氣有些鄭重：「若你好好跟着我，我一定待你好。」
她從不會辜負任何一個對她懷有好意的人。
對那個寡婦是，獵戶是，如今的翠環也是。
在夢中，她入府時尚且惶惶，對未知的環境始終保持着警惕，自然也不肯信任哪個丫鬟。
翠環似乎只跟了她幾日，便又回到主院去了。
如今想來，翠環必然是白夫人放在她身邊的，只不過並不是為了監視她，反而是想給她一個得力的丫鬟。
翠環是個聰明也忠心的。
只是在夢中，她的警惕讓白夫人不敢把人放在她的身邊，生怕她多心。
翠環也碰了碰被摸過的腦袋，臉上露出一抹笑。
翠環與付臻正低低說着私語，轉頭卻又見碧玉匆忙掀開帘子跑進來，神色有些緊張：「小姐，世子那兒鬧起來了。」
付臻慢慢皺起了眉頭。
翠環見碧玉沒了下文，登時拍了她一下，有些急道：「你倒是把話說仔細了，怎麼就鬧起來了？」
「是，是那禾苗！」
付臻頓時眉梢一挑。
柏麴院。
陳庭風冷着一張臉看着一片狼藉的地，和跪在地上害怕得不住打顫的禾苗。
「元寶！」他喝了一聲。
元寶自聽到屋裡的動靜就知道不好，心早就高高提了起來。
他推開書房門匆匆走進去：「奴才在。」
「收拾掉。」陳庭風冷冷掃了禾苗一眼，轉身出去了。
「是。」元寶低下頭，心道這個丫鬟是不能留了。
他憐憫地看着禾苗，招了招手，立馬有人進來拉着禾苗就往外拖。
禾苗掙扎大叫：「世子！世子饒命！奴婢不敢了，奴婢再也不敢了！」
「堵上她的嘴。」元寶皺眉。
見禾苗掙扎得厲害，有小廝去堵她的嘴還被狠咬了一口，元寶一個箭步上前狠狠打了她一巴掌，冷笑道：「你再叫下去，擾了世子的清凈，你便不用再想着活命了！」
禾苗被打得頭昏眼花，一張小臉頓時生出幾道巴掌印，牙齒被打得鬆動，嘴角滲出了血來。
她不敢再大叫，只爬着去抓元寶的腳。
「管事，奴婢再也不敢了，求您饒了奴婢這一次，奴婢往後一定好好孝敬您！」禾苗哭求道。
她原本買通了燒飯的婆子，頂了一個小丫鬟來院里送茶，誰知還沒碰到陳庭風的手就被他狠狠推倒在地！
她哪還不知道自己那點小心思被世子看出來了！
禾苗緊緊扯着元寶的褲腳，痛哭流涕，心裡發狠。
不，她不能就這麼被拖走，否則她就真的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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