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燈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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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中。
各大臣三三兩兩圍在一處低聲談話,侯爺陳暄擰眉聽着身旁的同僚說話:「陛下愈發糊塗了,邊境的事遲遲不下決策,近幾日劉大人上奏卻被罵了回來,真是......」
說着,又重重嘆了口氣。
陳暄眉間擰成一個川字,沉聲道:「今夜宴會後我去找陛下,至少糧草要先送給毛將軍,否則他們如何撐得過這個冬天。」
「父親。」陳庭風不知何時來了,見同僚看過來,行禮道,「童大人。」
童大人便收住話題,笑道:「少川來了,真是越長越俊了,聽說你明年便要下場參加會試了?好小子!不愧是你陳暄的種,和你當年一樣厲害!」
陳暄年少時曾跟隨父親抗敵,領着一支一百人的軍隊殺穿了敵人的後方,直接拿下一座城池,一仗名動京城!
陳暄哼笑:「這小子還差得遠呢。」說着,拍了拍陳庭風的肩膀,見他紋絲不動,這才滿意地收回手。
童大人點了點他,目露嫌棄:「你要是不要兒子,倒不如給我,我可饞你家少川饞得緊,年少有為風度翩翩,比我家那個不孝子不知好了多少!」
陳庭風站在一旁默不作聲,只聽陳暄和童有為隨意閑聊,轉眼卻見二皇子穿着一身暗紅衣衫遠遠朝他招手。
等他拜別陳暄到二皇子跟前時,殿里的鐘聲也敲響了,太監傳唱聲響起,一眾大臣紛紛往大殿里走去。
謝焱往後靠在白玉欄杆上,嘴裡叼着一根草,整個人弔兒郎當的,站沒站相。
陳庭風立在他身側,沒有開口,只看着殿中人頭攢動,一派熱鬧景象。
謝焱突然輕笑了一聲:「若是我娘能起身,見了我這樣,早揪着我耳朵罵『謝若谷!你這個不像話的小兔崽子!』了。」
陳庭風收回目光,理了理自己的衣袖:「有些事,多想無益。」
謝焱何嘗不知道這個道理,只是人難免會被情感擺布,在某時某刻,在某個地點。
他幽幽看着陳庭風:「我有時候會想,你這種人失去理智時會是什麼樣子。」
陳庭風瞥了他一眼,扯開話題:「事情部署好了?」
「當然,」謝焱聞言,眸中閃過一絲陰狠,「今晚,我就要讓那個毒婦好看!」
*
「今夜城東有一場燈會,臻臻可想去看看?」吃過飯後,白夫人與付臻坐在椅子上消食,她淺啜了一口溫茶,問道。
付臻方才漱了口,正拿帕子輕輕擦拭着嘴角:「燈會?」
「是了,京中每年除夕夜都會在城東辦一場燈會,那些燈都是尋常百姓製作的,雖不甚精緻,但勝在奇巧,拿在手上把玩倒也不錯。」
京中三不五時就會辦一場燈會,都是尋常百姓玩樂的,很是熱鬧。
白夫人想着付臻在鄉下時估計很少見這樣的場面,於是有心想帶她出去玩一玩,也免得整日待在府里悶壞了。
付臻有些意動:「舅母去不去?」
她眼巴巴看着白夫人,似乎白夫人說不去,她便也不去了。
白夫人心裡好笑,還是個孩子呢,非要大人陪着才敢出去玩。
「去去去,舅母陪你一塊兒去!」
一年的最後一天,百姓忙碌了一年終於停下來歇一歇,街上燈火通明,四處都是行人,偶爾跑過去幾個孩童,穿着嶄新的衣裳,手上或拿着玩具或拿着吃食,在街上瘋跑着。
付臻慢慢逛着,也被這熱鬧喜慶的氣氛帶得高興起來,臉上也帶了幾分笑。
白夫人更是高興,路上碰到新奇好玩的,就叫丫鬟買下來遞給付臻,此時正拿着一隻小兔子花燈,拎起來放在付臻身側照了照,取笑道:「我們臻臻跟這小兔子燈可真像,白白凈凈的,看着就讓人喜歡!」
付臻臉一紅,忙接過花燈,嗔道:「舅母就知道取笑我!」
白夫人大笑幾聲,正待說些什麼,卻見眼前突然出現了一位穿金帶銀的婦人,身側還跟着一位妙齡女子,身量纖纖。
婦人諂笑着湊上來:「哎喲,我道今日起床怎麼喜鵲在叫,原是因着今晚能碰上夫人您呀,這可是天大的福氣!」
付臻眼見着白夫人臉上真切的笑意落了下去,換上平日里應酬賓客時的假笑。
「四弟妹這麼說可就折煞我了。」白夫人客氣道,她一貫不耐煩聽這些恭維的話,止了婦人的話頭后,便把眼神轉向她身旁的女子,笑道,「這是喚雲吧?幾年不見,出落得愈發好看了,可議親了?」
陳喚雲低頭羞紅了一張臉,聲如蚊蚋:「不,不曾議親。」
婦人暗地裡使勁讓自己女兒上前幾步,面上依舊是那副有些諂媚的樣子:「她爹疼她,還想讓她在家多待幾年,因此遲遲不肯給她尋個好兒郎,唉!」
她嘆了口氣,白夫人便知她還有話說,卻懶得接她的話茬,只道:「四弟一貫是心疼女兒的。」
那婦人見她沒有順着自己的話往下說,一時臉上的笑意一僵,心裡暗惱白夫人猖狂,卻眨眼間收拾好情緒接着說道:「我自然也是知道他這份心,可女子的青春總共就這麼幾年,我總怕拖下去,喚雲便找不到好夫婿了。」
付臻聽懂了,這是想借着侯府的名頭給自己女兒找個富貴人家嫁了。
她不由看了陳喚雲一眼,見她雖然紅着臉,眼睛卻閃了閃,便明白她是知道她娘這一番謀劃的,不由心裡哂笑一聲。
富貴迷人眼啊。
繼而又想起自己也是有這番打算,心裡那幾分輕視便消失得無影無蹤。
算了,追求富貴有什麼不對?
女子一生中便只有兩個時候能改變自己的命運,一是出生,二便是嫁人。
出生由不得自己,嫁人卻是能靠自己掌控的。
她垂着頭,拿帕子掩了掩嘴,仔細聽着白夫人的回話。
「你這番思慮也是出於慈母之心,自然也有道理,不如回府後和四弟好好商量商量,夫妻哪有隔夜仇?解開了心結便好了。」
白夫人哪裡聽不出來她話里的意思,只是這番暗地裡的打算實在倒她胃口,若是光明正大上門求她,她倒是願意相幫。
於是,就這麼四兩撥千斤地把那婦人噎得講不出話來,還順帶暗諷了一下他們夫妻二人感情不睦的事實。
付臻在一旁聽得忍不住發笑,幸好拿帕子掩着了,否則那婦人當真要下不來台了。
她抬頭,本想開口解圍順便帶着白夫人離去,卻在抬頭瞬間看見陳喚雲狠狠瞪了她一眼。
付臻頓時覺得莫名其妙。
作者有話說:
女子一靠出生二靠嫁人的言論是從一個古人的視角所寫,寶寶們不要當真哦
現在的社會女人完全可以靠自己掙出一條路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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