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煙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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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正巧遇見了,不如一同遊玩片刻?」謝焱道。
他對付臻的印象不錯,加之她又是陳庭風的表妹,言語間便少了幾分客套,多了幾分隨意。
付臻遲疑道:「我與舅母方才逛了一圈......」
「這有什麼?」謝焱聽了便以為她將這裡玩遍了,不知接下來該去哪裡玩兒,便興沖沖地說,「再過半刻鐘,那河對岸便會燃放焰火,這時登上城樓,正好能將這漫天煙花盡收眼底!」
「你才來京城不知道,那煙花綻放時絢爛無比,墜落時又如流火一般,讓人見之難忘。」謝焱的眼睛亮亮的,很是好看。
付臻被他說得有些意動,畢竟她從未看過如此盛大的煙火,卻又記掛着白夫人說要回府,一時之間難以做出決斷,不由看向了白夫人。
白夫人拎着陳庭風教訓,一隻耳朵卻也在關注着她,如今見她看過來,瞪了陳庭風一眼,繼而對着她笑道:「臻臻沒見過這場景,倒是舅母忘記了這回事兒,若想看,那便去吧。正巧你表哥也在,讓他陪着,我也放心。」
付臻聞言,不由看了一眼默不作聲的陳庭風。
陳庭風面上淡淡,沒什麼反應,感受到她的眼神后不緊不慢地抬眼。
白夫人背後推了他一把,低聲咬牙道:「我把臻臻交給你照顧,你素來有分寸,我倒也不擔心她會缺胳膊少腿兒地回來,只一點,」
「大過年的,你若是敢給你表妹擺臉色看,你看我回頭怎麼收拾你!」
她又不是睜眼瞎的,陳庭風對付臻不輕不重的敵視她怎會看不出來?
只兒子大了又是個我行我素的性子,實在不好管教,只能在這種時候多警告幾次。
陳庭風盯着眼前正跟謝焱低聲交談的付臻,半晌才點了點頭。
白夫人知道他答應的事就一定會做到,這才放下心來,朝眾人道別。
她嘀咕着走遠:「少川待臻臻還不如二皇子待臻臻親近,也不知誰是表哥......」
付臻目送她離去,轉身對一旁的陳庭風禮貌說道:「麻煩表哥了。」
「嗯。」陳庭風淡淡應了一聲,似在承認她的確麻煩。
謝焱眼神往二人身上一轉,此時多少品出了一點意味來,忙擠了進來,笑嘻嘻將二人隔開:「不麻煩不麻煩,原就是我先提的,你放心,我定然與你表哥將你護得牢牢的,決不讓你受一丁點傷!」
付臻掩嘴輕笑,謝焱見她神色無異,便道:「那走吧,此時過去正好!」
三人逆着人流朝城牆走去,那城牆尋常百姓都不得上,但有謝焱這個二皇子在,那守衛一瞧見令牌便忙不迭地放行,全程畢恭畢敬。
付臻將這一幕盡收眼底,心裡暗嘆,這就是權力。
謝焱帶頭往上走去,邊走邊說話,悄無聲息間慢了幾步,讓付臻在他前頭半步,他則不着痕迹地給陳庭風使了個眼色。
鬧什麼脾氣呢?這不是你表妹么?
陳庭風意味不明地看了他一眼,謝焱品着那個眼神,一時間覺得陳庭風像在嘲諷他,又像在......可憐他?
饒是他讀了陳庭風的眼神這麼多年,此時也有些茫然,不明白陳庭風究竟是個什麼意思。
待登上了城樓,付臻遠遠眺望一眼,大半個京城都盡收眼底。
底下熙熙攘攘的人群像流動的江水,慢慢在街頭涌動着,隱約傳來幾聲熱鬧的喧囂。
以居高臨下的姿態看世間,只覺萬物都在眼中,心中便情不自禁生出幾分豪情壯志來,那些平日里的謹慎討好一時間都化作灰塵遠去,只餘下滿心的舒暢。
難怪詩人都愛登高。
看了沒幾眼,卻見江水盡頭陡然亮了起來,一束煙火猶如燃燒的利劍瞬間破開暗沉的天際,砰然炸開!
這似乎是個信號,剩下的煙火你追我趕地緊隨其後,只聽見連續不斷的爆竹聲響起,遠處焰火猛然綻放,天際亮如白晝。
城樓下的喧嘩聲更大,百姓紛紛仰頭朝那處看去,偶有稚童大笑着被放在大人的肩頭,拍着手興奮無比。
煙火一束接着一束,綻放的瞬間彷彿星辰閃動,正如那首詞所寫:「東風夜放花千樹,更吹落,星如雨。」
美不勝收。
付臻仰頭讚歎般地看着,臉上便不由染了幾分笑意。
陳庭風側頭,只見一束煙火遠遠升起,陡然綻放在了她的眼中。
剎那間,他的腦海都空白了一瞬。
卻也只有一瞬,下一秒,他便陡然清醒過來。
想到方才自己的失神,他的臉色漸漸難看起來,而在餘光瞟見謝焱的眼神時,他終於維持不住表面的淡然,一雙眼黑沉沉地盯着自己的好友。
謝焱或許連自己也沒有察覺,他正在看着付臻,看着那束倒映在她眼中的煙火。
陳庭風的衣袖動了動,謝焱如夢初醒,一抬眼,正對上他黑如鍋底的臉,登時一個激靈。
他與陳庭風相交多年,哪能不知道他這是生氣了。
可他究竟生哪門子氣?
他看個焰火都能把他看生氣了?
謝焱撓頭,謝焱百思不得其解。
遠處的動靜逐漸停歇,煙花逐漸消散在無盡的黑夜裡,沒留下一點痕迹,只有熱鬧過後乍然的寂靜,才能讓人恍然驚覺它曾出現過。
付臻意猶未盡,這是她人生中的第一場煙火,即使不獨獨為她綻放,她也看得心滿意足。
一旁的陳庭風目光沉沉,暗自惱恨自己居然會被她的容貌所迷。
謝焱猜不透陳庭風的想法,索性把他拋之腦後:「怎麼樣?是不是很好看?」
付臻眼神亮晶晶的,彷彿方才那束煙火還在她的眼裡不肯離去:「很好看,我從未見過如此盛大的煙火!」
「這煙花是京城裡一個富商所放,據說是為了悼念他早逝的妻子。」謝焱看着她緩緩說道,「他年輕時家貧,又想着做生意,是他的妻子變賣了嫁妝才給他湊了一筆資金,陪着他走南闖北打拚多年,最後生意越做越大,他本以為終於能和妻子兒女過上好日子,誰知妻子卻一病不起。」
「大夫告訴他,是早年的奔波勞累熬壞了她的身體,最終重病而亡。妻子臨終前跟那富商說,她這輩子不後悔嫁給他,只是可惜,再也看不到婚禮時那束他點燃的煙火了。」
「妻子死後,富商大病一場,此後每年都會來江畔放煙火,越放越多,煙花也越做越大。」
付臻一怔,心裡滋味難言:「真是一個......痴情種。」
作者有話說:
陳庭風:(惱怒)我怎麼可能為色所迷!
謝焱:(摸不着頭腦)他又咋了?
至於付臻,付臻不語只一味看煙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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