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鴿子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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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庭風說這話時壓低了聲音，只有彼此能夠聽見。
付臻下意識看了白夫人一眼，見她照舊在盯着下人收拾包裹，心裡鬆了口氣，回頭卻對陳庭風說道：「表哥想多了，我與謝大哥清清白白，什麼也沒有。」
陳庭風見她再次避而不言，心知從她這處入手是不行了，便也不再多說什麼。
好一會兒，待白夫人收拾好了，陳庭風讓元寶接過包裹，才行禮離開。
這日外頭下着小雨，淅淅瀝瀝的，冷風從褲腳處直往上鑽，冷得人直打哆嗦。
白夫人發愁地看了看天氣：「今年也不知怎麼回事，春天連日里下雨，就沒個放晴的時候。」
她看向即將去考場的陳庭風：「我知你心有志氣，萬事都想做到最好，別的我也不勸你，只是你自個兒要保重身體，名利那些都是虛的，我寧願你這次名落孫山，也不願看到你躺着出來。」
會試考九天，三天一次，考完一次能出考場休整半日。每年都有考生因為身子不適，強撐着答題卻暈了過去，更甚者死在考場上的都有，雖說這一次不是陳庭風第一次上考場了，可做母親的哪有不擔心孩子的？
她殷殷囑咐道，陳庭風微微頷首，安撫着說：「兒子心裡都有數，母親放心。」
「時候不早了，你啟程吧，我在家中等你回來。」白夫人拍了拍如今已經高了自己大半個頭的兒子，露出一個笑來。
考場離侯府實則不遠，之前白夫人想送他到考場門口，卻被陳庭風攔下來，只說麻煩，不必如此。
付臻看着整裝待發的陳庭風，真心祝願道：「臻臻預祝表哥金榜題名。」
侯府往後都是陳庭風的，她日後出嫁自然也要靠着娘家，陳庭風越有出息，侯府就能越好，那她的日子也能越過越好。
況且，她看着街上行色匆匆的學子，緩緩吐出了一口氣。
對這些十年寒窗，一心苦讀，颳風下雨、嚴寒酷暑都手不釋卷的學子，她的心中始終都是懷有敬意的。
陳庭風自然也聽出來了，垂眸看她，第一次放下心裡的偏見，朝她拱了拱手：「多謝表妹。」
「我去了。」說罷，他不再看門口的眾人，徑自上了馬車。
車夫揚鞭，馬車便軲轆轆朝考場駛去。
白夫人看着他逐漸消失的背影，臉上還是有些擔憂的模樣。
付臻上前扶住她，慢慢往府里走去：「舅母放心，表哥身體康健，又每日習武，想來是比那些一心讀書的書生強上許多的。」
白夫人自然知道這個道理，聞言也便點點頭，一改愁容道：「那小子素來是個胸有成竹的，他都不擔心，我擔心什麼？走，去我屋裡喝茶！」
這雨連下了七天，直到春闈快結束那日才徹底放了晴。
謝焱坐在酒樓上，眼睛盯着考場門口，手上的摺扇被他晃得噼啪響，嘴裡直嘀咕：「怎麼還不出來？欸——有人出來了！」
「嘖，這瘦成麻稈了，走路都打哆嗦，一看就不是少川！那胖的也不是！欸，這個像！」
「福運，去！你快去底下看看那是不是少川！」他連聲叫道。
福運忙躬身道：「是，是，奴才這就去看！」
好容易鑽到了門口，卻也不見陳庭風的身影，他等了片刻，沒見到那個風姿綽約的武安侯世子，只好苦哈哈地回去復命：「主子，那不是陳世子。」
「用你說！我都看見了！」謝焱狠狠拍了下他的腦瓜子，嫌棄道。
福運摸了摸被打得生疼的腦袋，也不敢抱怨，嘴上連聲道：「主子好眼力！」
「又出來一個！這個必然是，福運，你再去看看！」謝焱跟逗狗似的，把福運呼來喝去。
可憐福運來來回回跑了不下五次，終於在被累癱在地的前一刻看見了陳庭風，此刻，這位光風霽月的世子爺在他眼裡彷彿散發出一道金光。
陳庭風看見他就知道是謝焱來了，對他揚了揚下巴：「帶路。」
身後元寶接過陳庭風丟過來的包裹，看着走在前頭氣都沒喘勻的福運，忍不住露出一個幸災樂禍的笑容。
待陳庭風上了酒樓，把門一關，福運才跟被抽了脊梁骨似的癱軟在了地上。
「快快快！喝杯茶！這茶是我特意為你泡的，你快嘗嘗！」謝焱忙給他倒了杯茶，這茶不像綠茶，泛着微黃的顏色。
陳庭風一聞就知道這是參茶，他喝了一口，被那股藥味沖得閉了閉目：「劉太醫要是知道你把他兩百年的人蔘都偷了泡茶喝，定要跟你拚命。」
謝焱弔兒郎當地翹着腳，笑嘻嘻道：「我才不怕他！」
「考得如何？」
「意料之中。」
謝焱一聽就知道這是穩了，嘖嘖稱讚：「你再加把勁，努力成為本朝第一個三元及第的人！」
陳庭風瞥了他一眼，不理會他的瘋言瘋語。
就算他有這個本事，他也不會顯露於人前，畢竟樹大招風，眼紅侯府的人可不少。
陳庭風略坐了片刻，便起身道：「我回府了。」
謝焱本就是來問候問候他的，旁的事都不急，便擺擺手道：「去吧去吧，哦對了，」
陳庭風一聽就知道接下來沒好屁，他立刻往外走，謝焱在身後嬉皮笑臉地大喊：「聽說你表妹給你做了雙綉了菊花的護膝，怎麼樣，好用嗎？」
回應他的是帶着破風聲飛過來的一顆石子。
謝焱拿摺扇一擋，石子飛落在了角落裡，他大笑一聲，坐在座位上自言自語：「那小丫頭的綉工倒是不錯，菊花繡得栩栩如生，改明兒我也問她討一個。」
接連考了九日，饒是陳庭風也有些撐不住，回府沐浴后倒頭就睡，再醒來時，早已月上中天了。
元寶聽見動靜，敲了敲門道：「世子，您起了嗎？」
「嗯。」陳庭風淡淡應了一聲，「打水來。」
立刻便有下人拿着準備好的熱水進去，待洗漱完，元寶才提了一個盒子前來，放在屋裡的桌上。
「這是夫人燉的鴿子湯，裡頭放了些藥材，囑咐您趁熱喝呢。」
元寶盛好湯，陳庭風接過來喝了一口，突然一頓：「這湯是誰做的？」
「夫人啊，」元寶撓撓頭，卻是想起了什麼，恍然大悟道，「哦不對不對，這是表小姐做的！」
「下午那會兒城外莊子上的管事突然來了，白夫人忙着應付他，就把這湯交給了表小姐。怎麼了世子，是有哪裡不對嗎？」
這鴿子湯是每回他考試后白夫人都會做給他喝的，裡頭的藥材都有比例，稍有不對便差了幾分味道。
一般人或許嘗不出來，可陳庭風是個五感敏銳的，一嘗便知裡頭有幾味葯放多了些許，湯有些甜了。
他淡淡垂眸，片刻后，又嘗了一口：「......難喝。」
元寶又開始撓頭了。
世子說了難喝，可又怎麼把這碗湯喝完了？
作者有話說:
來晚啦來晚啦！
家裡冰箱突然壞了，一直在跟商家扯皮吵架（閉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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