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桃花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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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雨過後，萬物復甦。
街上叫賣的行人多了起來，偶爾還有賣花的娘子在街頭巷尾處叫賣。
碧玉喚了那娘子來，本想只買幾朵圖個新鮮，一問價錢卻並不貴，想了想，索性把一籃子花都買了下來。
抱着花籃回竹清院時，一眾小丫頭瞧見了，紛紛湊上來。
碧玉笑着把這些話遞給她們，讓她們拿去分了，自己則挑了幾朵開得正好的，掀開帘子進了付臻卧房。
付臻正捧着書看，抬眼一瞧，正對上碧玉遞到她跟前的花兒，一看就笑了：「這花倒開得好，還有香味呢。」
翠環捧了花瓶過來：「雖不是什麼名貴的花，但勝在應景，又有野趣兒，放在房間里倒是適宜。」
付臻點點頭：「那便放在我妝匣旁吧，每日梳妝時看着，心情都能好上幾分。」
翠環把花放過去，又打開妝匣瞧了瞧，回頭道：「小姐，您平日里用的胭脂不多了，不如趁着今日天色好，去露華閣挑一挑，正好在幾日後踏青時用呢。」
會試放榜還須等上大半個月，白夫人見連日天晴，拍板決定三日後去郊外莊子上踏青，正好那莊子栽了一片桃林，如今正開着花，正是踏青的好去處。
付臻聞言放下書：「也好，之前雨下個不停，四處都濕漉漉的，彷彿人也跟着發霉了，現下正好出去逛一逛。」
碧玉眼巴巴湊上來：「聽說詠春樓新出了個點心叫桃酥，是拿新鮮桃花洗凈后做的，吃起來滿嘴留香，待小姐挑完胭脂，若是想吃，不如咱們也去詠春樓坐一坐？」
「我看不是小姐想吃，是你這個饞嘴的想吃吧！」翠環走過來笑話她。
付臻也笑，順着翠環的動作換上外出的衣服：「聽起來倒是不錯，挑胭脂也用不上多久，正好去詠春樓消磨一下時光。」
她來京城才幾個月，身旁沒有一個好友，整日里待在侯府也着實無聊，倒不如在外頭多坐一坐。
「還是小姐好！」碧玉朝翠環皺了皺鼻子，又快樂地說，「奴婢這去門房那讓他們套馬車！」
說罷，便興沖沖地跑出去了。
付臻搖頭失笑，翠環一邊給她系着絲帶，一邊瞧着付臻的臉色：「碧玉總是這樣，瞧着還是一派孩子氣。」
「她活潑你穩重，難怪你倆能成好友呢，」付臻道，「碧玉如今也長進了，倒是不必強求她像你一般沉穩。」
禾苗那件事後碧玉嚇得夠嗆，此後一直忠心耿耿地伺候着，道觀那件事倒是讓付臻看出來碧玉的忠誠與聰明勁兒，此後待她也便如翠環一樣了。
翠環倒是不介意，她是個心胸寬闊的：「能伺候好小姐便是她天大的福分了。」
到了露華閣，照舊是上次那個婦人迎了上來：「這位娘子這一次是還來看首飾的嗎？」
付臻驚訝：「你還記得我？」
那婦人笑了：「自然，我沒別的本事，就是記性好，要不然東家也不會讓我來這裡招待。」
「你們東家是誰？」付臻對這位從未露面的東家很是好奇。
婦人笑着把她們迎進來，手腳利落地給她們上了茶：「我們東家吩咐過，不准我們私自透露他的消息，因而不便回答娘子的問題了。」
付臻瞭然點頭，也沒有勉強，換了個話題道：「今日我是來看胭脂的，你把你們這兒近日賣得好的胭脂都拿過來，我先看一看。」
「好嘞，娘子稍等。」婦人說着，退了下去。
「這東家好是神秘，京中還有傳聞說這東家是個風流浪子，不然哪能把女子家的首飾釵環，胭脂衣裙賣得這樣好？」碧玉在一旁道。
付臻喝了口茶，聞言歪了歪頭：「誰說做生意的一定是個男子？我瞧這樣的巧思，定然是個女東家，畢竟女子才最懂女子喜歡什麼。」
碧玉似懂非懂，又頗覺遺憾：「若真是個女東家就好了，我瞧小姐很愛這裡的首飾，想來是能和這東家聊得來的。」
「不必強求這些，」付臻笑着搖了搖頭，心知碧玉是覺得她沒有閨中密友有些孤單，「朋友易得，知己難求，耐心等待便是。」
說話間，那婦人捧着盒子來了：「娘子瞧瞧，可有喜歡的？」
「近日桃花盛開，京中的娘子都愛化桃花妝，用胭脂畫些花瓣點綴在眉間眼角，既合宜又好看，娘子不妨試試？」
「果真新奇，只是我這兩個丫鬟都不是手巧的，不知你可會畫？」付臻看向婦人問。
婦人忙道：「這妝實則不太難，娘子且稍作等待，我去凈了手便來給娘子上妝。」
「這妝我也會畫，不如我來給娘子試試？」
突然出現的一道女聲，讓房間里的人都愣住了，付臻抬眸就見一位戴着帷帽的白衣女子站在門口，身材窈窕，手上還拿着幾盒未拆封的胭脂。
婦人立刻站起身來，眼神一轉便笑道：「好巧好巧，這位是我們露華閣的妝娘，尋常並不怎麼來店裡，偏偏今日遇上了，若是娘子不介意，不如就讓她來上妝？她的手藝可比我的好多了！」
付臻不着痕迹地打量了她幾眼，隔着帷帽垂下的面紗看不清人臉，可觀其身形卻又依稀能在腦海中刻畫着她的模樣，想來也是極好看的人。
這些念頭在腦海中一晃而過，付臻眨眼間便笑道：「那倒是我的榮幸了。」
妝娘不愧是妝娘，動作十分熟練，付臻只覺臉上一涼，眉間眼角處被勾勒了幾筆，再睜眼，對上的就是鏡中眉眼艷麗的自己。
她一怔，忍不住拿手碰了碰，卻又不敢用力，生怕破壞了這個妝面。
「娘子可滿意？」那女子聲音泠泠，似山間泉水，悅耳動聽。
「很好看，」付臻轉頭看向她，驚嘆道，「娘子的手藝果真是好，我從未見過如此美麗的妝面。」
女子笑了一聲，柔聲道：「不是妝面，是你好看。」
說罷，她起身道：「我與娘子有緣，這幾盒胭脂便送給娘子了。」
「哎——」還未等付臻多說什麼，女子便幹淨利落地走了，衣角拂過門檻，彷彿天邊流動的雲。
付臻怔怔地看着她的背影，半晌，垂眸失笑：「好一個瀟洒肆意的娘子。」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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