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新衣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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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皇子回朝後沒幾日，老皇帝突然下令讓大皇子押送糧草去北方一帶，還給了他一個副將軍的名號，讓他輔助毛將軍將匈奴打退回去。
陳暄在冬日已經幾次上奏，好歹從戶部手中撥了些糧草和棉衣過去，這才勉強支撐起了北方一帶的防守。
毛將軍與他是好友，也常通信來往，言語間滿是無奈。
此次收到皇帝的詔令，陳暄立刻寫了封信派人快馬加鞭傳給他，生怕他突然收到這無厘頭的詔令怒火上頭就把大皇子得罪了。
大皇子此人，並不如他表面上展現出來的那麼簡單。
他難免有些擔憂。
陳庭風在一旁喝着茶，見陳暄愁眉不展，淡淡道：「父親不必多慮，他掀不起什麼風浪來。」
陳暄看着自己這個喜怒不形於色的兒子，皺眉道：「此事你插手了？」
陳庭風搖搖頭：「插不了手。」
「那你如何讓我不憂愁？」
陳庭風放下茶，直視陳暄：「因為，我的手上，有大皇子的把柄。」
陳暄陡然起身，盯着他看了兩秒，又迅速環顧四周，讓心腹立刻把門關上。
他壓低了聲音問：「什麼時候的事？你連你老子都瞞着？」
陳庭風上前按着陳暄的肩膀讓他坐下，又給他倒了杯茶示意他消消氣：「不是不告訴父親，只是這件事，越少人知道越好。」
陳暄定定地看着他，陳庭風也毫不畏懼地對視回去，半晌陳暄頭疼似的揉了揉腦袋：「我是越發看不懂你要做什麼了，但是少川，我需得警醒你一句，你自小多智近妖，做事都自有章法，就連朋友也是挑着天皇貴胄相交，這本沒什麼，但是，你有時卻太過自我了。」
「太過聰明自我，自以為萬事皆在掌握之中，可萬一有一日你發現某件事脫離了你的掌控，你又會如何？」
陳庭風淡淡垂眸，片刻后，笑了一聲：「獵人捕獵，自會布下天羅地網，如何會讓獵物脫離掌控？」
「能讓已經在手中的獵物逃走了，那是他本事不夠，而我，」茶杯被他放下，落在桌上啪嗒一聲響，「我不會是那樣的廢物。」
陳暄一聽就知道這小子完全沒有把自己的話聽進去，他打小順風順水長大，沒受過一絲委屈，陳暄看着陳庭風離去的背影，忍不住嘆了一聲。
太過張狂早晚會陰溝裡翻船！陳暄心想，若真有什麼事鬧出來挫挫這小子的銳氣也好，否則再接下去，他得連自己老子都不放在眼裡了！
邊境的糧草一啟程，雖多了大皇子這個變數，但朝中的人還是暗地裡鬆了一口氣。
毛將軍不止一次讓人快馬加鞭送信來說糧草衣物不夠，將士們都要凍死在那兒了，再不撥款，就別怪他私自回京大鬧朝堂！
老皇帝對於這雪花一般堆積在他案頭的奏摺熟視無睹，整日里不是忙着哄大病初癒的李貴嬪，就是帶着小皇子花園裡玩耍，看得一眾老臣連連搖頭。
所幸大皇子回京，二人不知私談了些什麼，這糧草總算是運出去了。
隨着護送糧草的軍隊出京后，京城中彷彿一下子靜了下來。百姓雖不懂朝堂之事，可對於京中的風聲尤為敏感，朝堂安靜下來，街頭巷尾自然便又熱鬧起來。
這日，白夫人用過早膳后讓人去拿近日裡新做的衣裳。
「聽說這是京中時興的款式，外衫拿流雲紗縫製而成，走起路來似飄渺的雲霧，飄飄欲仙，正適合未出閣的小姐們穿呢。」綉娘捧着一件衣裙笑着說道。
白夫人輕輕撫過衣裙，感受到面料的柔軟，方才點點頭滿意道：「把這衣裙給二小姐送過去吧，讓她記得明日踏春時穿上。」
綉娘喜氣洋洋地應道：「二小姐本就生得標誌，這衣裳一穿，保管像個天上的仙子下凡，好看得讓人挪不開眼呢！」
白夫人只一味笑着，讓人給這綉娘拿了銀子來，又讓李嬤嬤親自去走一趟。
李嬤嬤做事麻利，帶着綉娘就出了門。
花園裡，花含苞待放，有幾隻蝶翩翩飛來，靜立在枝頭。
付臻坐在涼亭內吹着湖畔的微風，手上還拿着張手帕，正細細綉着，針線不斷穿梭，不過片刻，一朵荷花便出現在手帕上，栩栩如生。
翠環正烹着茶，付臻更喜好花茶一些，翠環拿冬天調製好的梅花瓣配着晨起接的露水，一齊在爐子上慢慢煮着。
碧玉拎着食盒上來，把點金擺在桌上道：「廚房裡有個婆子是個做點心的好手，小姐吃了幾次，都覺得不錯，我便也時常使些銀錢專讓那婆子做。我今日去也一樣，誰知還未等我掏出銀錢，那婆子便連聲道不用不用，」
「我原先還以為她嫌我三番四次去找她做點心麻煩，正想發火，誰知那婆子轉頭就笑了，直說她能給二小姐做點心已是榮幸，再說先前給的那些銀子已經夠多了，往後不必再給錢，若是想吃直說便是。」碧玉娓娓道來。
翠環眨了下眼，忙問那婆子叫什麼名字？
碧玉想了想道：「彷彿是聽別人叫她周婆子。」
翠環立刻就笑了：「這周婆子之前的丈夫病了，急需銀錢，可惜府上主子沒幾個愛吃糕點的，那些個月銀又遠遠夠不上買葯的錢，她急得團團轉，誰知峰迴路轉，偏她做的點心入了小姐的眼，你使的這幾次銀錢正好解了那周婆子的燃眉之急，你說她如何不感激？」
付臻也笑，放下了手上的綉帕：「原是如此，倒真是一樁意料之外的好事了。」
「誰說不是呢。」碧玉點點頭道。
幾人閑話間，卻見李嬤嬤從廊下冒出了頭，見了她們，臉上便帶上了幾分笑意。
走進后，李嬤嬤行禮問安：「夫人讓奴婢給姑娘送衣裙，說是京中時興的款式，明兒踏春時，小姐也好有適宜的衣裳穿。」
李嬤嬤這話說得客氣又好聽，侯府給付臻準備的衣裳哪有不適宜的？只不過白夫人想着她，有什麼好東西都想給她，自然覺得之前做的那些衣裳都過時了不新鮮了。
付臻看向身後綉娘捧着的衣裙，流雲紗在陽光底下泛着微微的光澤，好看卻不過分艷麗，極適合她穿。
「這衣裳這樣好看，我倒有些捨不得穿了。」付臻摸着光滑柔軟的料子，有些不舍道。
「衣裳再好看也是死物，能穿在小姐身上便是它最大的榮耀了，小姐若是喜歡，奴婢這就讓綉娘再去做幾身，不必為了件衣裳心疼煩惱。」李嬤嬤見付臻喜歡，心下自然高興。
付臻也沒有推辭，只笑道：「那便多謝嬤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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